盛夏不急不忙走到集中地點,張總的‘團結一緻展望未來’廢話稿已經讀完。
大家正做着一些傳說中可以培養默契的遊戲。
“小盛來了啊,房子怎麼樣,還滿意嗎?”張總笑着朝着盛夏走了過來。
盛夏回道:“挺滿意,張總這次破費了。”
“沒事,我們就是一家人,賺錢不是為了家裡人花的嘛。小意思。” 張總擺擺手,不以為意。
盛夏不接話。
張總清了會嗓子,話風生硬的轉了彎,“哎,我最近也有點難處。” 說完就看着盛夏,等盛夏開口問是什麼難處,自己好接着話往下說。
但盛夏裝傻充愣,就是不做聲。
張總隻能尴尬的自己開口,“遠東那個case,現在有點小問題,他們似乎不想跟我們簽。這也是你入職跟進的第一個case,本來想着可以為你的履曆表劃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有了這個,你以後别說在我們公司了,你就是去其他的公司都可以成為很大的一個優勢,可惜了可惜了。”
盛夏終于開口,他樂觀開朗的安慰着領導:“沒事。還會有其他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張總被噎住,硬是吞了口氣,臉都憋紅了。緩了半天,繼續道:“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 說完就盯着盛夏,給了個眼神。
“那您得好好加油啦。”盛夏真誠為他打氣,尾音無限拉長,自帶回音音效。
張總氣更不順了,臉色從紅到紫,難看無比,但事關李少能否高興,李少高興了,他才能乘上李少這艘巨輪,繼續自說自話,“小盛,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李少對你有點興趣。好好招待一下,又不是女的,連吃虧都不算。”
盛夏繼續道:“什麼興趣?我哪能夠和李少有共同愛好。”
張總開始咬牙切齒,語氣都強硬起來,“别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陪場酒而已,案子談成功,我單獨給你十萬獎金,也算是你犧牲的補償。”
盛夏心裡冷笑,說是陪喝一場酒,喝到最後是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陪酒?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張亨進被逼負極,直截了當的說:“還能是什麼?兩眼一閉睡一覺。你一個大男人就當被狗咬了。”
盛夏裝作恍然大悟,然後用着發抖的聲音道:“張總,你這個,不太好吧。我不是這種人,我不願意,我也不要這十萬塊。”
張總看盛夏這态度,跟前兩次自己暗示的時候判若兩人,一下子急了眼,“你怎麼回事?”
盛夏立刻打斷道:“張總,别說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兒。”他眼眶微紅,聲調顫抖着,引得周圍的同事開始頻頻側目。
張總隻能壓低聲音說了句,“你最好考慮清楚了,你以後還想在這一行混,今天應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一下。”
看着張總憤恨離開的背影,盛夏按了暫停鍵,他将手機語音保存好,發送備份。他以後混不混是後話,張亨進這種人渣必須混不下去,職場該整頓整頓了。
晚上的酒局,來得一點都不意外。
氛圍十分割裂,一部分喝的是熱火朝天,圍着領導歌功頌德。一部分人表面祥和,老實低調原地打盹幹坐着,來了就喝一點,不熱絡但也不得罪。還有一部分裝醉裝死裝抑郁,備孕頭炮輪着來,能不喝就不喝。
盛夏和女同事坐在一塊兒,女同事已經裝醉倒下,趴在桌子上捂着腦袋,時不時從胳膊肘處露出點聲音。
盛夏正扮演着一個好同事,細心的照顧着她。拿着個濕紙巾擦着女同事沒有一滴汗水的額頭,嘴巴裡面還念叨,“還好嗎?要不我先送你回房間?”
女同事低頭埋在胳膊肘,正偷笑。
“盛夏。”幾個說話含糊不清的人出現在盛夏的身後,“張總說,這次多虧了你,我們團建才能來這種位子。兄弟幾個,這幾杯代表同事們謝謝你了。”
盛夏笑了笑,“哪有我什麼事兒,都是張總的功勞。”
同事們已經出現了醉意,無論盛夏說什麼,他們也聽不進去,舉着杯子挑釁道:“幹什麼呢?我們不配跟你喝杯酒,娘們唧唧,是男人就幹了。”
盛夏蹙眉,他不想和醉鬼講道理,沒意義。他清點了一下來人,四個人,萬一有個言語沖動,那肯定是自己吃虧。
他擡手舉起桌子上的杯子,一幹而盡。
剛才說話的同事,歡呼起來,“這就對了嘛。喝起來。”
盛夏原本以為喝一杯就完事,哪知道對方開始輪番上陣,準備車輪戰。
他從幾人的縫隙看過去,就見張總譏笑着隔空舉了一下杯子。
就在盛夏思考下一步怎麼辦的時候,原本趴着的女同事顫顫巍巍地支棱起了上半身,她帶着醉意一把搶過盛夏面前的酒杯,喊道:“酒,我來,我還沒醉。”
仰頭幹了,然後嘔的一聲,全都吐了出來,不偏不倚,全都吐在了來人腳邊,然後挂在桌角,對着盛夏就是幹嘔不停,周圍的人立刻散開,還有人對着她傻笑叫着,“沒事吧。”但也沒人上來攙扶。畢竟誰都不想被吐一身。
盛夏此時扶着她站了起來,道:“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房間。”
張總說了句,“你送她回房間不方便吧。這以後要有什麼誤會在辦公室傳來傳去,不太好。”
盛夏回頭笑笑道,“沒事,我是gay,我對女的硬不起來。”
整個包廂陷入了沉默。
兩人走了段距離後,盛夏拍了拍女同事的肩膀道:“已經很遠了。”
女同事刷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裝道:“謝就不用了,我就看不慣他們。”
“你倒是真的相信我。” 盛夏拿出了一張紙巾遞給了女同事,讓她擦擦嘴上流着的酒水。
女同事幹咳兩聲,拿過紙巾,不好意思道:“你衣服沒事吧。”
盛夏搖搖頭,笑道:“你幫我了很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