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湛于梁公開的好處顯而易見。
圈内人向來會見風使舵,他們意識到雲依斐對湛于梁來說不是玩玩而已,遞到雲依斐這裡的電影劇本急劇增多,質量也比之前上了一個檔次。
選本的事情暫時歸百科負責。
雲依斐清空情緒,認認真真揣摩《冰雪佳人》中她飾演的女罪犯。
雲依斐的人物小傳個人特色明顯,她不僅寫角色的生平和心理,還會将角色沒有被電影提及的人生盡補全,要合乎邏輯,要盡可能多。
再加一些符合人設可愛的小動作小愛好,角色會更立體。
電視劇的人物小傳好寫一些,畢竟篇幅長,對人物的刻畫緩慢而具體,有很多事件可以體現角色的立體度。
電影則不同,旨在用最少的鏡頭語言,刻畫出最滿複雜的角色性格。
鏡頭語言是導演的活兒,雲依斐要做的是根據情節填滿角色。
但電影劇本太短了,情節有限,意味着可能性很多。雲依斐琢磨出三版小傳,每一版都一萬多字,每一版都不太滿意。
兩天後,雲依斐被送進《冰雪佳人》劇組。
其他人的單獨戲份已經拍完,剩下的每一場戲都有罪犯黃小姐,雲依斐一刻不得閑。
殺人案發生,警方追查到黃小姐身上,但黃小姐有不在場證明。
黃小姐和女主角警官一見如故,為幫忙查案,成為警察的眼線幫忙抓人。
查出來的卻是黃小姐丈夫販毒,和殺人案沒有關系。
丈夫被抓,案情陷入僵局。
直到又一場吸毒過量導緻死亡案件發生。
鋪天蓋地的大雪掩飾了所有的犯罪痕迹。
外面的環境沒得可查,警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室内的搜查上,檢查細緻程度比以前細緻多倍,終于在洗手間角落,檢測出來了一點羊絨纖維。
這個小小的細節,讓和黃小姐有過接觸的女主角警察想到了黃小姐——黃小姐有一件會掉毛的羊絨大衣。
以上,是雲依斐集中拍攝的主要情節。
拍完這些已經過了兩個月,整個劇組換場地,繼續拍攝黃小姐的洗白戲份。
要想給一個女人洗白,不用多有新意,簡單的情節足以讓女性觀衆共情——家暴。
黃小姐受盡苦難,終于忍不住,策劃殺人案栽贓丈夫,以獲得自由。
卻在丈夫被抓後,被丈夫的上線逼着吸了毒,不得已接手販毒暗線,成為了以前她自己最恨的那種人。
如果這樣拍出來,黃小姐不僅洗白,還成為了一個令人唏噓的悲劇角色。
可就是這一段,雲依斐怎麼演怎麼不得勁。
連續被“卡”了三次,兔子導演歎了口氣:“要不休息休息?你前面進度挺快的,歇半天也沒事。”
雲依斐很抱歉地點了點頭,坐在片場角落,低頭掏出手機。
劇組衆人因為意外的假期欣喜,兔子導演卻沒動,在監視器前反複看了幾遍雲依斐的表演,終于看出了點問題。
她來到雲依斐身邊坐下。
雲依斐正翻看着手機裡的人物小傳,苦惱道:“抱歉,可能是前面的強度有點高,現在入戲有些難。”
照雲依斐以前那種以情入戲的演法,其實強度越高她入戲越順利。
因為壓根就不用出戲,演戲時隻要釋放就能取得不錯的效果。
但在湛于梁的劇組,她學會了方法派的表演方式,并根據自身情況,調整出最适合她的情緒與理智的平衡點。
她的演技更上一層樓,心理的負擔卻變重了。
演戲不再是完全的是釋放,還要在釋放情緒的同時,維持屬于自我的理智。
這太難了,要控制情緒、要控制理智、要兩者平衡……如果不是雲依斐天賦異禀精力旺盛,恐怕演一天要歇三天。
即便如此,在連續拍攝兩個月後,雲依斐還是感覺到有些疲憊。
……或許不僅僅是疲憊。
“我不覺得你是累了。”兔子導演深深地看着她:“你是在質疑我嗎?你覺得我在曲解她?”
她以為雲依斐會誠惶誠恐,誰知雲依斐卻如獲知音,興奮點頭:“好像是诶!!”
“……”有被冒犯到。
知道雲依斐沒有惡意,她問:“為什麼?你覺得黃小姐不應該洗白?”
“也不是……”雲依斐坐着的地方腳底下是土地,她随手撿了個草枝子,在土上漫無目的地畫圈圈,“就是覺得内地的影視對女性的刻畫有些單一。”
“願聞其詳。”
雲依斐偏頭看了看她,見兔子導演神色認真沉靜,不由得坦白道:
“我以前也演過反派,玄母珠靈、伶伶還有挽夢女主後期……所有的角色都在告訴觀衆,女主角的黑化是有原因的,她們都是可憐的人,隻是被逼才會成為反派。”
兔子導演轉而去盯着她畫的圓,“這樣不對嗎?反派總要有個原因去做壞事吧。”
“是這樣沒錯,但你不覺得奇怪嗎?”雲依斐的圓圈暫停,用草枝子戳地面。
“金錢、地位、名聲、權利……可以為一個人帶來享受人生的所有好處,獲得這些東西的欲望,被稱為野心。如果一個男人有野心,你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