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說不清是誰的心跳,雲恒渾身僵住,所有的一切事物好像都在逐漸從他身邊褪去,他隻能感覺到面前這個人的體溫和呼吸聲。
雲恒過了一會兒,僵硬着扯了扯嘴角,緊張到有點磕巴,“說什麼呢,陳白,什、什麼回來了,你是不是被關傻了……”
黑暗的空間,頭頂的月色都無法落進來,這個棺材将他們牢牢的束縛在了一起,雲恒看不清白無塵的神情,也不敢妄動。
可白無塵卻動了,他抓着雲恒的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我知道是你。”
“隻有你。”
雲恒受傷的指尖一顫,又被攥住,白無塵溫熱的呼吸落在他手背上,他吻了吻他帶着泥土的指尖。
雲恒呼吸一窒,“你……”
“疼嗎?”
雲恒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從心髒深處蔓延開來,酸酸漲漲讓他難受。
“沒關系,我帶你出去。”
雲恒聽到了白無塵的聲音,随即感覺白無塵伸手覆蓋了他的眼睛,一種失重感驟然傳來,身體似乎在不停地下落,連帶着意識似乎也從身體中被抽了出來,慢慢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眼上白無塵手心的溫熱,還有白無塵身上傳來的溫度。
算了。
雲恒心想。
暫時先這樣吧。
……
謝歸一很快找到了薛長恒,如今已經是深夜,所有信徒都已經陷入了睡眠。
之前謝歸一并沒有注意過,但今天他以旁觀的角度看向沉睡的信徒們的時候,這才發現躺在床上所有的人姿态都一模一樣,穿着白色的内衫,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上去更像是一具具屍體。
而薛長恒和其餘幾個劍閣的弟子混在其中,除了緊皺的眉頭,看上去已然融入其中。
謝歸一走到薛長恒床邊,拍了拍他的臉。
“醒醒。”
謝歸一壓低聲音,又拍了拍薛長恒。
可薛長恒就像是陷入了深眠,這麼兩下還是沒能醒過來,謝歸一看了一圈,直接從一旁拿起一個瓷碗,在角落磕碎之後,幹淨利落在薛長恒手上劃了一道。
薛長恒猛地睜開眼,視線慢慢落到謝歸一身上,“你……”
“天下第一劍的劍閣閣主也會落到這種地步?”謝歸一說道。
薛長恒瞳孔猛地一縮,“你說……什麼?”
“來的時間長了,看來連自己身份都快忘了。”謝歸一說道,“你不想離開了嗎?”
“薛閣主。”
薛長恒聽到這個稱呼,瞪大眼睛,動了動唇,用力捂着頭,神情痛苦掙紮,口中喃喃,“薛……對……我是薛長恒,我是劍閣閣主,我是來……我是來……救人的!”
謝歸一也不着急,慢慢等着薛長恒冷靜下來,然後又用剛才的方式叫醒了其餘幾個劍閣弟子。
薛長恒很快恢複了自我意識,如同瀕死的魚一樣用力喘着氣,從床上翻下來,看到其餘幾個被叫醒的弟子反應和他也差不多。
謝歸一看了一圈,“先走。”
薛長恒臉色還有些難看,但用力點頭,“好。”
就在薛長恒帶着其餘幾個弟子準備和謝歸一離開房間的時候,背後突然泛起了一陣涼意。
幾人回頭看去,剛才還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信徒”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全部齊刷刷坐了起來,臉色青白,讓人毛骨悚然。
謝歸一第一個反應過來,“跑!”
薛長恒畢竟也是劍閣的閣主,雖然之前陷入了幻陣,但此刻反應能力也不賴,在一個信徒突然朝着他們沖過來的時候,薛長恒還能眼疾手快拉開一個弟子,然後一腳把人踹飛。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落在地上,發出“铛啷”一聲。
這就像是一個開篇,無數信徒全部朝着謝歸一幾人沖了過來,手中都拿着武器,謝歸一皺眉,一邊往外跑,一邊對付窮追不舍過來的信徒們。
薛長恒奪過來一把刀,一邊阻擋後面源源不斷的信徒,一邊看向謝歸一,“多虧兄台叫醒我們,兄台也是落入迷情谷的人?”
謝歸一挽了個劍花,看了一眼薛長恒,“嗯。”
“那兄台是否有了離開的辦法?”薛長恒看向謝歸一,看着幾分希冀。
“……”謝歸一沉默。
薛長恒一愣,也明白了,“……”
兩人不再言語,專心對付這些信徒,還要抽出功夫去救那些修為不太行的弟子,一時間左支右绌。
薛長恒雖然修為不錯,但在這樣源源不斷的圍攻之下也受了傷,形容狼狽。
那幾個弟子進入迷情谷的時間最長,薛長恒一開始進來的時候也能保持自我意識,還能想着帶他們一起離開,可時間一長,他慢慢的就忘了自己的來處,腦子裡變得一片空白。
這麼一想……如果不是有人把他們叫醒,他們或許就會被困在這個地方一輩子。
謝歸一一劍刺穿一個信徒,眼睫微微一動,“不對。”
薛長恒看他,“什麼不對?”
“這個人,我剛才已經殺過了。”謝歸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