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荒無人煙,不怕被人發現。”柴舟輕自我安慰道。
張十九看着眼前的大佛,嗅到陣陣花香,知道是轸宿長來了。果不其然,一陣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将柴舟輕手中的燈籠晃了晃,也将挂在廟中的燈籠也晃了晃。忽然間,轸宿長出現在二人面前。
轸宿長貌美如花,梳着極為漂亮的發髻,身穿胡姬紗裙,面被面紗遮住,額前那抹紅極為耀眼。她身後跟着兩個女娘,相似的穿着,同樣戴着面紗讓人看不出來真正面目。她們三人的模樣,把柴舟輕看迷了眼。
似乎意識到自己這般舉動不妥,柴舟輕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草鞋,注意到張十九對轸宿長行不良人之禮時,跟着行禮。
轸宿長身後的一個女娘将一指長的畫卷遞給張十九,轸宿長道:“第十個任務就在這畫卷之中。”
張十九眼底劃過一縷遲疑,打開畫卷,畫卷上的女娘模樣與她有七八成相似。她疑惑地看向轸宿長,“第十個任務是什麼任務?”
“暫替此人身份,助陛下辨忠奸。”轸宿長看出張十九的猶豫,紅唇一張一合說着誘人的話,“此次任務時間長,價值金铤一枚。我記得,你心心念念過普通人身份,此次任務沒有以前任務險峻,不必擔憂活不過明日。完成這個任務,我親自為你向不良帥請辭。如何?”
價值金铤一枚,任務還沒有生命危險,天降餡餅?張十九低頭看着手中的畫卷,遲遲不回答。瞧兩人的模樣,此次任務唯有她一人能完成。
轸宿長明白張十九所想,接着道:“此人名叫王新畇,乃當今王太傅之孫女,上都妙仙,吾國佳人,蕙心纨質,玉貌绛唇,五步成曲,七步成詩,名揚天下,不想被旁人看出破綻,你必定要費些心思。”
張十九擡眸,眼中想要答應的火苗燒得正旺。
與張十九相處十多年,轸宿長知曉張十九的性格,愛财,好學,喜歡一切有挑戰性的困難。她故意将王新畇誇得天花亂墜,與張十九的習性迥然不同,激起張十九征服的欲/望。
要不是有這麼好的手下,這些年令人發愁的任務都不知發配給誰,也托張十九的福,所有宿長之中,她的任務完成最為出色,獎賞不少。
見張十九久久不說話,轸宿長的心懸挂起來。她有意流露出失望,“原來你也是個膽小之人,害怕任務失敗。也罷——”
“我接!”張十九打斷轸宿長施法。
她知道,這個任務在轸宿長面前不接,會有旁人給她,那個時候賞錢有多少,就不知道了。目前據她所知,整個不良人組織,唯有轸宿長最有錢,也是最大方的。
跟着大方的人,有肉吃!
回程路上,柴舟輕還不敢相信,張十九竟然把活接下來了。那個活,可是為期一年呐!而且聽起來似乎不能帶上他們,張十九似乎要孤軍奮戰。他害怕張十九一人前去完成任務,一來擔心她會出問題,二來擔心自己第十個任務完成不了。他提着燈籠小心翼翼地問道:“十九,你怎就答應此次任務?”
“任務簡單錢還多,何樂不為?”張十九邊往前走邊說道,“你放寬心,你我配合多年,缺了你似乎缺了左膀右臂,我會讓你随我一同前去完成任務的。”
有了張十九的話,柴舟輕睡覺都睡得安穩許多。
直至巳時正,張十九還未出房門。宋拂意不免擔憂,前往張十九的房間。閉目的張十九聽到門外有動靜,雙眼立刻睜開,不見困意,聽出腳步聲是宋拂意的,又閉上眼睛。宋拂意推門而入,見張十九背對着自己躺在床上。
宋拂意推開她的窗戶,“日曬三竿,還不起床?昨夜當夜賊了嗎?”
張十九微微打了個哈欠,困倦的聲音回道:“昨夜看書看得太晚,睡得遲了些。”
聞言,宋拂意心中懷疑,她記得昨夜夜起時,張十九的房間是黑的。她順勢坐在窗戶下的案台旁,将擺在桌面的醫書拿起,看似随意地翻開兩頁,“就讓阿娘來看看,你昨夜夜讀能否有成效。”
“嘿嘿,”張十九耍賴一笑,“睡了一覺什麼都忘了,阿娘别考我!”
“無用還要浪費燭燈?眼看就要到時間,你還賴着不去醫館學習,難不成又要等着被趕走?”宋拂意眉尾一挑,風情萬種。
張十九斜挎包内裝着醫書,左手抓着一包剛買的甜果子,右手拈起其中一枚,剛要放進嘴裡,餘光瞥見有人沖她跑來,眼看就要被撞上,身姿敏捷躲避,可惜後腦勺不長眼,撞到了别人,手中的甜果子散落在地上。
心疼得她肝腸欲斷,她抓住奔跑那人,“你賠我甜果子!”
那人瘋狂掙紮,不停地往後看去,遠處好幾個人手握棍棒跑來。那人力氣大,身旁又有人不停地對張十九說話,張十九欲要回話,那人趁其不備跑了。張十九拔腿要追,卻被人攔了下來。她生氣地叉腰,要理論一番。
對方舉止有禮,“這位娘子,你掉的甜果子,我賠你。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十九上下打量對方,見其身穿錦衣,腳踩烏雲靴,面盤如圓月,笑吟吟的模樣極其平易近人。她伸出手,對方給身側的小厮遞上眼神,一枚碎銀靜靜落在張十九的掌心中。
“既然你賠我錢了,你我不熟,無需叙舊,有緣再見。”張十九想要離開,卻見攔路小厮眼神堅定,對方作出“請”的姿态。
遠離人流的小巷,張十九流裡流氣地看着對方。隻見對方仔仔細細将她看了個遍,眼神中隻有單純的衡量,并無其他情緒。他再次對張十九作揖行禮,“吾乃天武縣東西路王家宅子管家,王平旦。”
東西路王府?
“我自小在天武縣長大,一直知道那個王家宅子舉家搬到上都城,唯留幾個老仆守着老宅。你瞧着眼生,我不信你所言。”
張十九的話,沒有讓王平旦生氣。他笑了下,“正如你所言,我們家郎君的确帶着家眷到上都城,我此次随主歸來,小娘子倘若不信,我可請你到王家宅子中見我家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