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柴三郎和榮二娘跟不跟去一塊去,還是另說呢,人家家中長輩如何說呢?”張阿衆道。
“那個榮二娘是誰?”宋拂意疑惑,從未聽過這個人。
張十九說:“我問過他們了,有錢便去掙,不過一年,說不定我們到時候衣錦還鄉呢!榮二娘是我前兩年認識的小夥伴,我不怎麼與你們提起,你們不知曉很正常啦。”
她知道待的時間越久,張阿衆和宋拂意問題越多,“阿耶阿娘,王家的侍女還在外邊等我,我先去啦。等我到上都城,每月十日和二十日給你們寫信。”
說完,她就要離開,被宋拂意拉住。宋拂意從懷中掏出一顆大拇指指甲蓋般大的金珠子,“這枚金珠子你收好,到上都城缺錢用,就用這個金珠子換些錢花。你不用擔心阿耶阿娘,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等你一年後回來。”
張十九說什麼都不願意收,經不住宋拂意的執意。宋拂意邊給她塞到行李之中,邊說道:“你從王家取回來這麼多銀錢,夠我們花了。這顆金珠子,你帶走,若不帶走,我與你阿耶不讓你去。大不了我們與王家同歸于盡!”
依照宋拂意執拗的性子,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張十九不再推脫,拿起行李就往外走,背對着宋拂意和張□□,她看不到他們通紅的雙眸。
以往也沒少往外面走,她早已習慣這種離别。唯有愈發年長的宋拂意和張阿衆,越來越不能接受這種離别,每每當張十九外出,依依不舍令其難受。不過,終歸是行走江湖之人,張十九不在家,他們更好完成自己的事情,所以傷心不過停留在張十九離開的那天而已。
—— * ——
張十九全然不知王家小女君正等着她,她跟随王平旦分配過來的人,來到一個偏僻的小院,院子中央擺放一張極為好看的椅子,椅子上坐着個漂亮的少女。對上少女的眼眸,張十九明白,這便是傳說中的王新畇,王太傅孫女,王平旦口中的小女君。
跟着旁人一同行禮,小女君的花鳥螺钿裙擺被初秋炎熱的風吹得微微晃動,斜陽下色澤明豔。按理說,螺钿常用于家具樂器等物,能做到裙擺上,要費更多功夫。看來這個王新畇,堆金積玉嬌生慣養。
小女君起身,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向張十九,鼻息之間發出微小的聲音,不屑,卻被張十九聽得真真切切。相似模樣不同命運,又要如此直面差距,張十九心底無奈一笑,明面不曾流露怨氣。
“你便是尋來替我的人,”小女君一步步走到張十九面前,距離三步便停下,眼底的嫌棄明晃晃,“是有些許相似。”
張十九低着頭,目光盯着小女君腰間的玉佩。那是半枚雙魚戲珠的玉佩,看上去極為值錢。小女君将腰間玉佩卸下,“過來将這枚玉佩戴上吧。上都城那群眼拙之人,約莫分辨不出你我差别,認玉佩更為主。”
聽聞此言,張十九接過玉佩。鼻尖聞到一股清香,小女君已離去,她才緩緩擡頭,看向小女君離去的方向。她身側的侍女芙蓉是王家宅子的人,見張十九迷茫,解釋道:“小女君性冷,她擔心你将事情搞砸,不好交代,特意前來此處把玉佩給你。”
“嗯。”張十九輕聲應道。
芙蓉笑了笑,轉身吩咐身後之人,将柴舟輕和榮華帶離此處。她道:“二位先去瞧瞧這兩日要住的地方,明日會有人前去教二位如何在王府中做事。”
榮華眉宇間流露出一股厭惡,但考慮任務為主,按捺住内心的煩躁,與柴舟輕一起跟着旁人離去。和柴舟輕、榮華分開,張十九心神不安,好在目前在王家宅子認識的唯一一人——芙蓉還在身邊伺候,她懸着的心稍微挨着懸崖壁。
一桶桶溫熱的水倒到浴桶之中,張十九被人架在浴桶旁,一群侍女虎視眈眈上前要把她的衣裳扒了,吓得張十九緊緊捂住衣衫,快速說道:“我可以自己來。”
大家不動,仍直勾勾盯着她。
“諸位阿姊阿妹,我不習慣洗澡有人在身旁。”
芙蓉從外面拿着新衣裳進來,見衆人僵持着,順了張十九的意,“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在這裡伺候就好。你們先去将玉容散、千金面脂膏等物備好。”
那些侍女陸陸續續離開,張十九硬着頭皮脫下身上的衣裳,快快鑽入浴桶之中。芙蓉看到張十九身上的傷,不禁倒吸一口氣,詢問:“張娘子身上為何如此多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