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宅子的氣派,張十九頭一回見,尋常人家哪兒會有這等财氣,舍得将宅子裝扮得如此富麗堂皇。王平旦看着張十九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心底有些感慨,若非當年跟對主子,他見到王家宅子,約莫也是這樣的反應。
走在遊廊上,路過湖邊,張十九在日光下看到一簇簇色彩鮮豔的菊花,贊道:“好美。”可惜,有幾盆花被人毀掉,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小女君愛菊,這些菊花是她命人收集而來。”王平旦回答,引張十九走到王太傅的書房。張十九靜靜站在書房内,眼神不敢随意亂瞟,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今日為了給王太傅一個好印象,謀得差事,特意穿上較為新的鞋子。
王太傅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張十九安靜站在屋内,一抹陽光照射在她半舊的裙擺,好看的側臉如此娴靜,瞬間似乎真的看到自己的孫女王新畇般。他拄着拐杖,步步踏上台階,跨過門檻,來到張十九的面前。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張十九行禮,雖不标準略顯滑稽,但誠意十足。她擡頭似無畏少女,“我叫張灼亭,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灼亭,是誰人給你起的名字?”王太傅心中有驚,仍慈眉善目地面對張十九。故人曾說,若有後輩,取名灼亭,願其美好。隻是,這個孩子的年歲不符,是他多想了,純屬巧合罷了。
聞言,張十九笑道:“我家阿娘年少曾讀過幾本書,見這兩字好看好聽,便給我取來當名字。”
面對張十九的表現,王太傅極為滿意,嬌憨純粹,心直口快不似有心機之人,放在府中養着最為放心。王太傅笑吟吟點頭,“是很好聽的兩個字。你已知曉我尋你來所為何事,你可與家中人商量妥當?”
“已商量妥當,”張十九微微擡頭直視王太傅,“我聽王管家說,你是上都城的大官,我與我家人說,去大官府中幫工,吃不了什麼苦,我家人答應啦。不過,他們害怕我年少無知,沖撞貴人,讓我表兄、阿姊一同前去。”
略微思考,王太傅撫着山羊胡子道:“可以,但你阿兄和阿姊隻能以小厮侍女身份跟在你身側,旁的事情不可胡來。”
“好!”
兩方說好,立了字據,王平旦欲要将張十九送歸家,王太傅卻開口道:“今日起,灼亭你便留在王家吧,過兩日,就随我回上都城。”
王平旦聽到王太傅的話,明白王太傅的意圖,歉意浮現于面上。張十九不卑不亢地回他:“王太傅,今日前來回話,離家有些倉促。過兩日就要離開天武縣,不妨讓我與家人好好道别?我知王太傅所憂,但請王太傅放心,我張灼亭應允之事必然做到。正所言,雖不過信于人,亦斷不過疑于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笑了兩聲,王太傅擺手,讓王平旦帶她離開。王太傅坐在書案前,喃喃自語:“是個讀過書的孩子,舉止可調教……”
王平旦帶着張十九到後院側門,後院側門已準備好馬車。張十九狐疑地打量馬車,馬車雖然低調,但出現在她家門前,有些耀眼。
“多謝王管家好意,但我不能坐馬車回去。”
“張娘子不必推辭,若讓你直接帶定金回家,怕是天黑你都回不去。”王平旦說着,掀開車簾,裡面的座位下放着三個箱子,箱子上有鎖。張十九被人送上馬車,她接過王平旦遞過來的鑰匙,打開其中一個箱子,發現裡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她笑納,“有勞王管家。”說罷,她從箱子中取出好幾枚銀子遞給王平旦,“這些,請王管家收下,日後一年,還要仰望王管家。”
王平旦不動聲色收下銀錢,叮囑随行人小心謹慎。
送走張十九,王平旦回去複命,順勢誇了張十九做事。
馬車進入巷子确實有些顯眼,引來好事的人站在院門前探頭好奇地盯着馬車,路邊的竊竊私語,馬車阻擋不了。待馬車停穩在院子前,張十九下馬車,那些從王家宅子出來的小厮侍女将箱子擡到張家院子裡,還很貼心地幫忙将門關上。
張十九知道,他們還等在院子外面,她今夜是不能留在家中過夜。
宋拂意憂心忡忡,“你隻身一人前去上都城,我怎能放心?”
“阿娘阿耶,我說服家主,讓柴家三郎和榮二娘跟着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