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是個妖豔耀眼的胡姬,舞姿妙曼,鈴铛作響。
是好看的!
蘇楚奕暗暗點評,旋即目光繼續落在滿臉陶醉的張十九身上,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怒氣,步步靠近張十九。
渾然不覺的張十九依依不舍地看着台上胡姬離去,學着周圍的人,從懷中掏出值錢的玩意,遞給前來收取物件的侍女。侍女眉眼一轉,瞥了眼張十九腰側帶姓氏的牌子。
侍女淡笑說道:“這位公子,我家娘子有請。”
聲音一出,周圍的看客皆不服,紛紛攘攘,卻被侍女淡漠的眼神掃過,“諸位多數人為常客,皆知我家娘子性情,少安毋躁,或許我家娘子還會召下一位客人。”
張十九呆若木雞,坐在她身邊的花海君用手肘碰了碰她,低聲道:“你今日運氣極好,聽聞姝娘脾氣古怪,以詩詞歌賦文雅之事交友,卻不想挑中了你。”
“或許是因我樣貌俊俏?”張十九不自覺挑眉,乍看的确是俊俏郎君。
花海君頓時紅了臉,“沒正形!”
紅唇一勾,張十九骨節分明的手劃過花海君面頰,潇灑随侍女離去。蘇楚奕離她一步遠,人聲嘈雜,場地特殊,不宜喚她名字,眼睜睜看着她歡快離去,氣得咬牙切齒。
目光“唆”地定在花海君身上,走近一看,竟是鎮國将軍之女,赫赫有名的漢騎小将軍,蘇楚奕心思沉下。
身後跟随而來的小厮嘿嘿笑了聲:“公子蘇,今日不湊巧,你來的時候不對,否則必看姝娘舞姿。”
蘇楚奕冷嗤,他不愛這種地方,更别提看胡姬跳舞。
“無妨,我約的貴客可曾到?”
小厮應聲:“一刻鐘前已到。”
站在廂房門前,侍女提聲通報。門被人打開,張十九邁開步子走入房内,房内原本服侍的人一一離去,張十九心有疑惑,邊打量邊往屋内走去。
繞過纏枝掐絲繡屏風,張十九看到姝娘身裹華服,坐在茶案前行雲流水般燒茶沏茶。姝娘未擡頭,額前碎發輕飄飄随水霧落在她的鼻尖,平添一抹妩媚。張十九慶幸自己是正人君子……
哦,不,正人娘子。
“你叫灼亭吧?”姝娘把沏好的茶放在身側位置,“過來坐。”
張十九的心提了起來,看姝娘的眼神警惕,一步步走到姝娘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姝娘,眸冷如冰。
“不必緊張,我與你無冤無仇,不過是替人傳話。”姝娘擡頭,笑得美麗,漂亮的眼睛水光潋滟,示意張十九坐下,見張十九似刺猬立刺,倒不勉強她,自顧自地解釋起來。
“我柔柔弱弱一女子,不懂三拳兩腳的功夫,因身處花悅樓,替人傳個話遞個信,掙得一片安甯,如此提防我,真的不必。喏,這是有人讓我給你的藥。”
說着,姝娘起身,把放在架子上的藥罐子拿起,走到張十九面前,雙手捧遞給張十九。張十九垂眸,抓起藥罐子打開塞子嗅了嗅,是解藥的味道。
“你是誰?”張十九聲音喑啞。
給藥,大可讓榮華傳給她便可,為何藥假以他人之手。
姝娘右手蘭花指拂過自己的面頰,“上都城最為知名的舞姬,姝娘呀。”
張十九不語。
“嗯?有問題?”姝娘問。
張十九把藥罐子放在茶案上,冷聲道:“此物,我不收。”說罷,欲要離去。
眼見張十九就要推門而出,姝娘氣急敗壞,“你不吃,會暴斃而亡的。糊裡糊塗地活着不好嗎?”
“不好,被人操控的日子,不好過。”張十九的聲音略帶落寞,“我知道,你與我一樣,是不良人,定能明白我說的感受。”
姝娘抿唇,抓起藥罐子走到張十九面前,二話不說打開藥罐子,把藥強硬塞到張十九的嘴巴内。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張十九欲要吐出,被姝娘死死捂住嘴巴。
習舞之人的力氣,也不小。
“既然知道我身份,還要繼續追問。”
“允許你知道我名字,不允許我知道你身份?你替他們傳話,那日後發生事情,我必定要來找你,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