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到五明所言皆是一愣。
小販将信将疑地探出頭,目光落在秉之身上上下打量:
“可我親眼見到他對着……他施展妖術,眨眼人就沒氣了。”
他将方才眼見的情狀一一道出,幾人神情立即又變作驚惶,忙不疊後退出數丈。
面對眼前這一群無知到甚至有些愚昧的百姓,秉之無奈至極:“我那是在替他挽留精元。”
見自己的話未能奏效,五明再次站出來為秉之辯解:
“倘若他真是妖,既能在大庭廣衆下取人性命,你們卻又為何能幸免?
甚至他在被你們發現行兇之後,不及時逃走,反倒等着你們叫來我對付他?”
這下,幾人臉上的恐懼才終于消散了些。
他們相互間低聲探讨了一會兒,那小販才又站了出來:
“他會法術卻不是妖,難道……你是捉妖師?”
“嗯。”
秉之答得淡然,心中卻有種終于洗清冤屈的如釋重負之感。
幾人雖未完全相信秉之,眼下卻也敢上前來接近他,更有甚者還拈着膽量去看地上人的情況。
“你多叫幾個人去問問,看看這是哪家家主。”
五明回身對随從交待了幾句,便又往秉之身前靠近。
秉之念他年長,适才又替自己解了圍,便先行抱拳對他行了一禮:
“多謝前輩解圍。”
“小兄弟不必客氣,說起來你我也算得上是同僚。”
五明捋着胡須笑言,潔白的須發讓他的面容更顯和善。
看着精神矍铄的五明,秉之不禁感慨:
“前輩這個年紀還在四處奔波造福蒼生,晚輩欽佩。”
五明的年紀應當同清胥相仿,甚至看起來還要年長些。清胥尚鮮少出隐清山行事,可他卻還在世間遊曆。
即便修行之人相較常人體質更為硬朗,但勞碌奔走的确疲累。何況他以年逾古稀的身體如此,實在值得後輩敬服。
“小兄弟過譽了,哪談得上造福蒼生。我隻是愛四處雲遊,又會些皮毛小法術。
在當今亂世,若逢妖族殘害同胞,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
遠比不得你們捉妖師,那才是真正的造福蒼生。”
五明對着眼前意氣風發的捉妖師贊賞有加。
秉之聞得五明稱贊後謙虛地低下頭,臉上卻帶了些愧色:
“說來慚愧,晚輩在此多日,至今未能找出行兇之妖。不知前輩可有頭緒?”
這時,五明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來。他垂下眼簾看向地上死狀可怖的受害者,遺憾地搖搖頭。
秉之将此看在眼裡,臉上也泛出了幾分歎惋。他再度抱拳,向五明行了禮:
“晚輩告辭。”
五明與秉之颔首道别,待秉之走後,到他身邊圍觀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秉之,此處發生了何事?”瑺意從不遠處快步小跑而來。
方才她與秉之分開沒過多久,便聽見這方嘈雜混亂的動靜,她這才急匆匆趕過來想要一探究竟。
可現下到達此處,卻隻看到身後烏泱泱的人群,還有一臉深沉的秉之。
“鬧出了點誤會。”
秉之眼下并沒有心思去向瑺意解釋,他一邊思忖着,一邊往客棧的方向走。
行至街巷拐角處,觞澤與修燭正好站在街邊。看兩人的樣子,似乎已經等待了他們許久。
秉之止住步子,擡頭向觞澤詢問:“大師兄,你們那邊可有異常?”
觞澤未答,隻别過頭看向身側的修燭:“修燭?”
觞澤與修燭在典拍行内也不曾發覺出異常。
觞澤原以為今晚會一無所獲,卻不想在失落時正好撞見那小販帶人焦急萬分地闖了進來。
他們一見到五明,磕磕巴巴說了句“又有人出事了”便匆匆将其拉走。觞澤二人也是因此才跟來,且見到了适才街上的事件經過。
方才見秉之受人誤會,觞澤原是要站出替他解圍的。可修燭卻出手制止了觞澤,還拉着他避到一旁靜觀其變。
觞澤本以為,修燭阻攔他是怕他解釋不成反倒被一同誤會。可就在秉之同五明交談時,他卻發覺修燭的神情卻愈發地不對勁。
依照觞澤對修燭的了解,她适才的樣子,定然是發覺了什麼異樣。現下人已到齊,正是道出之時。
“你們可看出那個五明有些不對?”
修燭講話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她的眉毛更是自出典拍行起便沒有再舒展過。
觞澤與她相識已有些時日,大大小小的妖面對了,坎坷起伏的降妖路也走過了,他都從未在修燭臉上見到像眼前這般嚴肅到甚至有些冷峻的神情。
看來,眼下的未知或許對他們而言是道不小的坎。
“有何不妥?”秉之面向修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