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不再多問,轉身迅速離開了人群,憂心忡忡地快步往客棧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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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澤大師?”
徐朗前腳剛到客棧,觞澤與修燭也緊随其後從門外邁了進來。
“徐公子?”觞澤在徐朗面前站定,對于他的前來心下不解。
徐朗環顧正堂,見堂内還有三兩幾人正在用膳,便擱置了即将道出的話,示意他們先回客房再談。
回到房内,徐朗将房門與窗戶一一合上後方才向他們開口:
“另外二位大師被人當做妖怪畫了像張貼了出去,你們可知曉?”
聞得此言,二人蹙眉相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
“他們手腳倒快。”
修燭走到桌邊落座,執壺倒了杯清水驅趕一身的疲累。
見到他們的神情,想來他們早已料想到幕後主使暗地裡做出的這些小動作。
徐朗便單刀直入,一五一十告知了兩人适才他在街上所見,并将自己的猜測也一并講出:
“那張貼畫像的人來自典拍行,我想此事與五明脫不了幹系。你們在明,他在暗,千萬要當心他的詭計!”
“多謝徐公子還願相信我們。此事我們會追查到底,定會還松城一個安甯。”
觞澤正色道,擡眼看徐朗時,忍不住再次叮囑他,
“在此之前,徐公子也盡量少外出。”
徐朗點點頭,看似将他的話聽進了耳朵裡,實則觞澤也知曉,眼前從小錦衣玉食的少爺絕非是個老實的主。否則現下他也不會在此向自己報信了。
可畢竟相識一場,徐朗曾助他降妖又明事理,觞澤是不忍見他置之險境的。無意間,他瞥見了徐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心下便立即生出了主意。
觞澤凝神蓄靈于指尖,朝着扳指一指,一縷幽藍的光将他的指尖與徐朗的扳指相接,僅過了片刻藍光便沒入了扳指中。
“這是?”
徐朗捏着扳指仔細瞧了瞧,墨玉在窗縫透入的陽光中泛着暗光,與先前并無分别。
“我在你的扳指上施了法,隻要它在,尋常邪祟輕易近不得你身。”
觞澤收回手,神情依舊嚴肅,
“即便如此,仍須謹慎小心,尤其入夜後不可外出。”
“多謝觞澤大師!”
徐朗摩挲着扳指,眼裡充滿感激,“大師、修燭姑娘,萬事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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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長,那兩個捉妖師應當回不來了。”
暗室門剛打開,喜形于色的趙義便快步走來報喜。
五明此時正在打坐運氣,聽到趙義高亢喜悅的聲音,他臉上的神情卻不見動容。
又調息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你辦事很得力。”
“仙長謬贊。”
趙義躬身拱手,言語雖在自謙,面上得意卻絲毫不減。
“你這幾日辛苦。不過……”
話說到一半,五明睜開眼,眸光似在思忖,“再有三日便可歇一歇了。”
“這倒無妨。隻是……”趙義收斂了笑容,試探着問,
“還剩下兩個……您打算怎樣對付?”
五明自蒲團上從容起身,語調依舊平靜無波:
“那個小子對付起來要麻煩些,可他身邊的丫頭似乎并不會武功。”
“您是想要逐個擊破?”
猜測出他的想法,趙義的面色卻逐漸顯現出為難,
“既能成為捉妖師,她絕不會是表面看來那般簡單。”
聞言,五明竟朝趙義露出一個微笑。
他嘴角的弧度牽動了交錯的皺紋,再有銀白須發加之,他的笑容看起來便尤為和藹。
可他那雙眼睛卻是渾濁不堪,哪怕在這樣和藹的笑容下,他眼裡的光芒依舊斂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我說了,你辦事很得力。”
誇贊與吩咐一同落到頭上,趙義心下犯了難。他擡頭看向五明,以眼神向他請求應對之法。
可五明對此卻視若無睹。
他背過身走到桌案前,拈起一根纖長的銀針探入深口瓷瓶中攪了攪,複又轉身慢慢走向趙義:
“再為我做最後一件事。”
銀針完全隐藏在下垂的衣袖中,五明方才的舉動也被他的身軀遮擋住。
趙義并不明白五明話中所指,隻覺得此話聽來莫名其妙。他疑惑不解地望着五明,等待他接下來的解釋與吩咐。
五明走到趙義身前駐足,擡手繞到他肩後拍了拍,又對他一笑。
“嗯——”
劇痛伴随五明的笑容驟至,頭頂傳來的痛感令趙義咬牙發出悶哼。銀針沒入他的皮肉中,瞬時他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