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兩人不可言說的親密關系，更容易讓蘇暮雨為之牽動心神。

這是屬于他的美。

他必須承認，百曉堂的美人榜真是實至名歸。

這樣好的月光，竟然願意被他擁入懷中。

蘇暮雨有些懷疑這些日子是否是他做的一場夢，和林淺的相遇，太像一場才子佳人的戲碼，像一場莊周夢蝶，一場南柯舊夢。

“我快忘了父母是什麼樣子。”

林淺已經喝盡了一壺菊花酒，丹唇上蘊着一層薄薄水光，雙眸裡染着點點愁緒。

“都忘了。”

蘇暮雨安靜地陪着她，“他們會記得你。”

林淺轉過頭瞧他，雙眸中含着淡淡朦胧水光。

“我倒甯願他們不記得我。”

她低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纖細陰影。

蘇暮雨垂眸，瞧見她眼睫處似有一滴淚，欲落不落。

握酒杯的那隻手緊了又緊，他終是放了下來，一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實在太過單薄。

他有千言無語想對她說，但全部堵在喉嚨裡，一個字也出不來。

他隻能虛虛地攬着她，好似擁着一團快要散去的柳絮。

林淺擡眸，一滴眼淚無聲從眼角滑落。

“沒有人明白我。你也不明白。”

誰也不明白。

蘇暮雨輕輕擦去她的淚，無聲歎息。

“這世界沒有誰徹底明白誰。”

“我想回家。”

她目光盈盈，淚光在眸中閃爍，卻再沒有落下。

蘇暮雨無聲地擁緊了她。

很快，她收斂了心事，離開他的懷抱，說想要為他跳一曲舞。

蘇暮雨自然答應。

明月在天，少女的裙擺在月光中飛揚，如銀河湧動。

她的眉眼籠在廣袖之下，影影綽綽。

可是今夜的舞到底有多麼美，蘇暮雨已經記不清了，他唯一記得的，是林淺如一朵花輕盈落到他懷中，擡起的一眼驚鴻，叫他心髒猛然一縮。

她的眼睛裡有一瞬間的紫光閃爍，蘇暮雨察覺到那是什麼，可他自欺欺人地閉上了眼睛，低頭觸碰那一抹刺眼的紅。

溫軟中帶着菊花的清香。

她的魅術确實高明，可再怎麼高明，也不至于能讓一個大扶搖境界的絕世高手失去神志。

不過是心甘情願，不過是自欺欺人。

烏鴉也會輕吻月光。

情愛這種東西，自然要在千般糾結，萬般糾纏中才顯得珍貴。

明知不可以，卻還是忍不住去做。明知結果渺茫，卻還是會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