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事件後,任婉雲生怕沈清受寒,導緻傷口惡化,便将她安置于地龍燒得暖烘烘的房間之中。
沈清雙目輕阖,靜靜躺在那溫熱的炕榻之上。
隻見她額頭與脖頸處,已然沁出一層細密如珠的汗珠,臉頰被炕間的熱度烘得仿若天邊绯紅的雲霞。
鼻息間,薄荷腦那清涼且略帶辛香的味道悠悠萦繞。
這股味道,本是用以提神醒腦、驅散不适,在這暖室之中,卻又添了幾分靜谧與安甯的氛圍。
她的呼吸輕緩而平穩,似是在這溫暖與熟悉的氣息裡,尋得了難得的安心與惬意,暫時忘卻了外界的紛擾與煩惱。
昏黃的燭火在屋内搖曳不定,香蘭,這個梳着雙丫髻的丫頭,就這般沉沉睡去。
面前不遠處,針線簍子靜靜擱置。裡頭的針線活兒還未完成,那針随意地插在半制成的織物上,絲線雜亂地糾纏在一起,仿佛也在訴說着主人的疲憊。
香蘭本是一心想着趕在沈清醒來前,将這活兒做完,可終究抵不過困倦,在這暖烘烘的室内,墜入了夢鄉。
她是沈清在宅裡的四個大丫鬟之一,對沈清忠心耿耿,與沈清主仆情深,經曆了無數的風風雨雨。
回憶起原著的情節裡,沈清遭遇了人生的至暗時刻,被豫王無情地占有摧殘。
而彼時,向來八面玲珑、處事周全的任婉雲,也在巨大的變故前亂了陣腳,失了分寸。
她竟做出了令人痛心疾首的決定,因為豔梅和水碧這兩個從丫鬟目睹了沈清的瘋癫慘狀,便将她們賣入了九等窯子。自那以後,便對她們的死活不聞不問。
這兩個無辜的女子,在煙花之地受盡了折磨與屈辱。
更可悲的是,她們最終被沈妙利用,在沈妙的算計之下,她們無奈做出反水之事,而這一切的罪名,竟都被倒扣在任婉雲的頭上。
沈清回憶到此處,心中便滿是憤懑。
且不說那作者對沈妙毫無緣由的偏愛,單看丫鬟的名字,便是天壤之别。
沈妙的四個丫頭,取的都是二十四節氣中那般儒雅的名字,如谷雨、霜降、驚蟄等,聽着便透着一股文雅與詩意。
可自己的丫鬟,豔梅,水碧,香蘭,彩菊卻隻是被随意取名,甚至故意取得有股風塵的味道,這微小的細節,卻處處彰顯着原作者對二房的惡意抹黑。
沈清在夢境中看着自己的悲慘遭遇,在被豫王占有後的悲慘遭遇,本應是引發同情的情節,卻被用作诋毀二房的工具,稱作‘惡有惡報’!
而沈清自己在這一困境中也未展現出堅韌與反抗,反而将重點放在後續人物的負面行為上,把所有的黑暗與不堪都歸咎于沈妙,醜态盡顯。
這種處理方式,剝奪了二房一線所有人物應有的複雜性與成長空間,将她們強行釘在了惡毒女配的恥辱柱上。
恍惚間,沈清的意識逐漸回籠,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然而那眸中依舊蒙着一層薄薄的霧氣,盡顯睡眼朦胧之态。
原作者對沈妙毫無節制的偏愛,猶如一雙無形的手,肆意撥弄着故事的天平,緻使整個故事全然失去了應有的公平與邏輯。
沈妙,在作者的筆下,她的種種行為,哪怕是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之舉,也都被美化成了聰慧過人、果敢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