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嘴角輕揚,嬌俏地嗔道:“爹爹,今兒個女兒還想與娘親說些貼心體己話呢。”
“爹爹,您今晚便去萬姨娘、錢姨娘或是韓姨娘處吧,女兒可盼着多一些兄弟姐妹繞于身畔,共享天倫之樂呢!”
沈貴乍聞此言,這般直白且親昵的話語,于他而言,實屬鮮見,一時間,他竟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回應。
任婉雲佯裝嗔怪,“清兒,休得胡言亂語!”
語罷,她眸光流轉,看向沈貴,眉眼間蘊着幾分溫柔,輕聲說道:“二爺,時候不早了,也該去妹妹們那邊了,我和清兒尚有諸多事宜需細細交代呢。”
沈貴心中五味雜陳,過去的日子裡,他為與任婉雲置氣,有意無意地疏遠她。
然而今日,被任婉雲這般 “驅趕”,卻還是頭一遭。
但奇怪的是,他非但未覺惱怒,心底反而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
他緩緩踏出房門,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寂靜的庭院中,他的思緒如脫缰之馬,肆意馳騁。
踏入仕途伊始,沈貴便似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莫名地與大房沈信陷入無休止的争鬥。
連同胞弟弟沈萬,亦是如此,他們皆以為這是追逐權貴之路,可現在沈貴靜下心來細思,隻覺一切皆透着蹊跷。
且看,大房沈老夫人早已仙逝,而沈信身為武官,征戰沙場,乃堂堂将軍。
自己與沈萬則一心走文官之道。雖說同處一族,略有幾分情面,然于官場而言,實乃風馬牛不相及。
沈信遠在邊疆,忙于戰事,又怎能分身來處理自己這文官的應酬瑣事?
自己亦毫無征戰之能,無法為沈信在戰場上助力。
如此說來,那所謂的幾分薄面,究竟體現在何處?實在令人費解。
再者,二房本應專注于拓展人脈,與三房攜手共進,壯大自身勢力。
可往日裡,卻将大把光陰耗費在緊盯大房瑣事之上,實在是本末倒置。
沈貴不禁自問,這麼多年,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為何從前從未有過這般思索?
沈貴懷疑,自己過去針對大房的種種行徑,或許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受某種潛在力量的影響,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随着身份的悄然轉變,從單純的家族争鬥者,逐漸意識到自己作為父親、丈夫的角色。
沈貴似于混沌中窺見一絲曙光。他開始反思,過往的争鬥,是否隻是一場被誤導的鬧劇?
在這看似繁華卻暗藏玄機的世間,人們往往為了虛幻的目标,迷失在複雜的人際關系與權力鬥争中,忘卻了生活的本真。
沈貴默默下了決定,待尋得合适時機,便與沈萬促膝長談。
他深知,改變不能僅靠一人之力,唯有與弟弟坦誠相商,才能一同掙脫這無形的枷鎖,為二房尋得一條真正的發展之路,不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