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彩雲苑彌漫着沉水香
沈清素手捏着一枚瑩白如玉的丹藥,其上镌刻的 “明德歸真” 四字泛起淡淡光暈。
這枚由九味仙草與百歲修士魂魄凝練而成的玄丹,看似溫潤清靈,實則暗藏噬命玄機 ——
每改一次心性,便要蝕去十年陽壽。
“謝長朝,你可知這‘明德歸真丹’?”
她将丹藥置于鼻下輕嗅,“君子佩玉,明德惟馨,多好的名字。”
指尖摩挲着丹身,眼中閃過一絲陰鸷,“可誰又知道,這丹專噬人七情六欲,将你骨子裡的劣性啃食殆盡。”
說罷,她将丹藥輕輕放入青瓷碗中。刹那間,碗中混沌之氣翻湧,突然化作一縷清靈之氣直沖而上。
沈清凝視着碗中異象,笑意愈發幽深:
“《天命書》裡你不過是個襯托謝景行的醜角,今日我便大發慈悲,助你逆天改命。”
清靈之氣升騰,牆上裴琅的畫像開始扭曲變幻。畫中人物的眉眼逐漸褪去溫潤,化作謝長朝的模樣,
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清俊風骨。
沈清望着這一幕,“等你徹底脫胎換骨,就去做謝景行最信任的好弟弟,再親手将他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伸手輕撫畫像中謝長朝的面容,語氣輕柔得仿佛在哄孩童:
“這改骨換性的滋味,想必不好受;不過沒關系,等謝景行身敗名裂,你這區區十年陽壽,又算得了什麼?”
卯時三刻,謝府東廂傳來斧鑿之聲。
方氏握着銅盆的手驟然收緊,盆中洗臉水晃出漣漪 —— 往日此時,長朝還宿在勾欄瓦肆,怎會有這等聲響?
“夫人,二公子正拆雕花床。”
丫鬟攥着汗巾禀道,“說是‘绮靡之物亂人心智’,非要換成素木架子床。”
方氏疾步而去,卻見謝長朝挽着中衣,正親手将鎏金嵌寶的博古架推上闆車。
晨曦落在他發間新換的竹冠,映得他眉眼清俊如陌上書生。
“母親。” 謝長朝轉身作揖,袖口滑落半卷《近思錄》,“孩兒已将‘醉仙閣’更名‘明心齋’,往後在此研習經
史。”
他指了指牆角堆積的鬥雞金距、翡翠骰子,“這些玩物,煩請母親處置。”
廚娘王嫂在竈間抹着冷汗:“二公子今早竟來後廚,說‘肉食者鄙’,要每日食粥咽菜。”
她壓低聲音,“還盯着我熬粥,說水米比例當如‘天地玄黃,各守其道’。”
粗使丫頭抱着素色葛布衣裳路過,接口道:“可不是!往日非雲錦不穿,如今卻要學夫子穿粗麻,連腰帶都換成
草編的了。”
入夜,方氏捧着新裁的襕衫推開明心齋。
謝長朝正就着油燈校勘《禮記》,案頭擺着墨硯與戒尺。“母親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