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身子骨越發硬朗了。” 她望着紅蓋頭下隐約的窈窕身段,忽然輕笑出聲,“不過後院再熱鬧,這二房的掌家鑰匙……”
蘭姨娘進府第三日,便被人發現在花園偷折玉蘭花。
任婉雲看着跪在堂下的妙齡女子,指尖撥弄着鎏金護甲:“念你初犯,便上抄二十遍《女戒》吧。”
待衆人退下,她摸出沈清給的檀香丸放在香爐裡,煙氣氤氲中想起那日沈清的話:“娘親隻需穩坐釣魚台,
她們的肚子才是您安身立命之本。”
深夜,沈貴醉醺醺地晃進彩雲苑,新納的梅姨娘正給他繡肚兜。
任婉雲隔着屏風聽着裡頭的調笑,窗外月光如水,照見牆角新栽的三角梅 ——
那是沈清送來的花種,說是能 “鎮宅安神”。
她忽然打了個寒顫,想起近日沈萬看沈清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指尖不由得攥緊了帕子。
“清兒可聽說了?”
任婉雲湊近,壓低聲音,“老爺昨夜說,過些日子要帶咱們去西山莊子避暑。”
沈清替她簪上珍珠花,觸到她後頸的朱砂痣:“娘親且放寬心,”
針腳在緞面上遊走如蛇,“有些花啊,開得越豔,敗得越快。”
更漏聲裡,沈萬獨自坐在書房,望着沈清送來的文房四寶出神。
燭火突然爆起燈花,将 “戒驕戒躁” 四字照得通紅。
他摸出袖中沈清給的蜜漬金桔,不由得喃喃自語:“侄女,你究竟是合作,還是……”
大房●西苑
沈妙倚着竹榻,聽谷雨壓低聲音抱怨:“豫親王也真是,明明給二房沈清下了聘書,卻還總找由頭往咱們府上跑,那日在廣文堂看小姐射箭的眼神……”
“噤聲。” 沈妙輕叩妝奁,鎏金鏡面上映出她微揚的唇角。
廣文堂試箭場上定王贊許的目光、豫親王刻意搭話時的殷勤,終于讓三房那些人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她望着窗外被雨水打落的海棠花瓣,語氣漫不經心:“倒也便宜了大姐,借着婚事躲過這場風波。”
谷雨将新沏的碧螺春擱在檀木幾上,眉間滿是疑惑:“小姐,豫親王這般态度實在蹊跷,既下聘又示好,不知是何打算?”
沈妙端起茶盞輕抿,溫熱的茶湯熨過喉頭,前世的血雨腥風在心底翻湧,面上卻波瀾不驚。
她摩挲着杯沿暗紋,眼中閃過冷芒:“蹊跷之處,便是轉機。”
窗外驚雷炸響,沈妙起身推開窗,潮濕的風掀起她月白紗衣的袖口。
遠處彩雲苑的燈火在雨幕中明明滅滅,指尖無意識劃過窗棂上的纏枝蓮紋,涼意沁骨。
谷雨取來鶴氅披在她肩頭,小聲道:“小姐可要趁此機會,再給二房添把火?”
沈妙轉身時,燭光照亮她眼中的算計:“不急。豫親王态度暧昧,反倒能讓二、三房内部生嫌。”
她拿起案頭的《孫子兵法》,書頁間夾着前日豫親王送來的箋紙,“且看沈清如何應對。鹬蚌相争……”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咱們自有漁利之機。”
沈妙望着跳動的燭火,将前世的血海深仇藏進眼底。這一世,她定要讓所有負她之人,付出慘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