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好消息!”
李大嬸擡起頭,眼神中帶着疑惑,“哎,急急忙忙幹嘛,啥好消息?”
來人氣喘籲籲,一臉喜色,“嬸子,你可聽好了,村長剛說,今年賦稅,隻收一鬥!”
李大嬸氣定神閑,盤腿坐在炕上,“是每人一鬥,還是每畝一鬥啊?”
她心裡盤算着,要是每畝一鬥,那前不久剛分得的十畝地不會要多交出十鬥糧食?那可真是白忙活一場了。
青年撓撓頭,嘿嘿一笑:“是每戶一鬥。”
“每戶一鬥?!”李大嬸不再鎮定,激動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她家今年雖然每畝收成隻有一百一十斤,不算特别好,但在這“每戶一鬥”的政策下,她們一大家子加起來也不過交十二斤糧食。她們家沒有分家,老老少少都在一戶上。
李大嬸不确信地問:“這是真的?你不會拿嬸子尋開心吧。”
這、前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哪敢啊!而且不用咱們忙活,官衙裡的人主動來咱村裡收,省不少事呢。”小青年拍着胸脯保證。
“好好好。”
李大嬸雙手合一,“新知縣真是個活菩薩。”
何德何能碰上如此心善的官府。
......
這座房子看上去很老舊,門窗四角被蜘蛛結下了絲網,用泥砌的牆,裡面夾雜着稻草用以支撐。
前幾日下大雨,房子頂還倒塌一半。
這就是村長家。
這會兒屋頂袅袅炊煙,村長媳婦正在做飯。
李大嬸就是這時進去的,推開木門,滿眼羨慕。
村長家是中楊村最富裕的一戶,唯一一家住着房子,雖說看起來不咋樣,但其她家連這泥巴房都沒有。
“哎,村長,嫂子忙活呢。”
村長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臉上布滿溝壑,她們這地風大,連她自己手上都皺着。
“是哩,要一起吃飯不?”
李大嬸擺手,“不用了,家裡有呢。就是過來問你一個事兒。”
趕到飯點過來就算了,要是再留下吃一頓,那成啥人了,她不會幹這種遭人罵的事。
“是收糧食那事吧,好多人過來問了。”
“對,我就是想知道......”
話音未落。
“是真的,”村長歎口氣,“不過明年,要種縣衙的種子。”
聞言,李大嬸心中五味雜陳。
回家一路上,反複思量,縣衙的種子,不會要額外花錢買吧?她琢磨不懂,分不清是好事壞事。
......
“賦稅竟然如此之低?”
遲昭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微微跳躍。
“一切為百姓呀。”
王禦熙蹲在椅子上,一幅不成體統的樣子。
她身着沖鋒衣,腳踩運動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主要是現在時代的裝扮穿着别扭,衣服不貼身不舒适也就算了,鞋是布鞋,與光腳踩在地上沒什麼區别。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實在太低了。”
遲昭平語氣帶着幾分焦急。
毫不誇張地說,現在是備戰狀态,糧食儲備關乎未來,她無法理解邏輯所在。
王禦熙将帽子摘下來,露出猕猴桃般的腦袋。
“放心,目前收繳的糧食足夠支撐一段時間,不用那麼急。”
“初次征稅,自然要收買人心,給百姓點好處。”
她大手豪邁一揮,“況且,收那點農稅有什麼意思。”
遲昭平簡直哭笑不得,她确信王禦熙在賣關子。
農稅不收,糧食、布匹等東西從何而來?
“我,可是有一個大殺器在手。”
王禦熙輕笑,眼中閃過狡黠。
“畝産千斤的種子。”
畝産千斤!平原縣小麥,即便是豐收之年,畝産也不過區區一百四十斤,這簡直成百倍的增長啊!
遲昭平腦中似乎沒有這是假的選項,報以不假思索的信任。
因為眼前人宛如天上下凡,哪一天能呼風喚雨她也會認為是正常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下令,每戶征收一鬥賦稅吧。”遲昭平無奈笑了笑,“她們肯定高興瘋了。”
臨走前,遲昭平目光落在那身不合時宜的裝扮上,随口一句:
“你這衣裳,倒是挺别緻。”
王禦熙正在翻看系統,漫不經心回應:“努努力,不久的将來,這樣的衣裳,人人都能穿上。”
......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中楊村勞作如火如荼,忙的不亦樂乎。
李大嬸精挑細選将上好的糧食裝好,其餘的糧食則藏在自家挖的糧倉裡。
接下來就要去上繳糧食了。
盡管名義是官衙派人來村裡收,但實質上就是幾個相鄰的村附近,選一個集中的收糧點,以便節省時間和精力。
中楊村位置好,距離收糧點不遠,早上出發,趕在晚飯前就回來了。
相比之下,有些村子實在太偏遠,一整天就耗在路上了,還要自己帶着吃的。
李大嬸的男兒靠肩膀和雙腳一步步扛着糧食,跟着村裡人,去往收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