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典史,縣城内已經有多次争執。這剃頭之事,真真是推行不了。”許英的話語中帶着幾分無奈,手指敲向桌面,發出聲響。
一些人堅持己見,認為剃發有損形象,難以接受。更有甚者,試圖通過暴力手段阻止。
在官兵和差役們的努力下,事态得以控制。
但多次的争執也讓許英灰心喪氣,剃發行動的推行比她預料中的更加艱難,阻力之大,超乎想象。
王禦熙悠閑地坐在一旁,手中薯片咔嚓咔嚓作響,随意一問:
“鬧事的可是男性居多?”
許英點頭,也跟着拿一片,卻無心品嘗,“确實,十之八九,皆是男子。”
王禦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女性的順從,她早已了然于胸,在這封建的枷鎖下,她們早已學會了沉默與忍受,區區剃發,又何足挂齒?
她平靜地說道:
“縣衙牢獄空曠,此番,便許以舉報之權,抗剃者,入獄。”
許英聞言,眉頭皺得更緊:
“可此策能奏效?願者自剃,不願者,即便被舉報,心意豈會變?”
畢竟,在起義軍可怕的名聲下,還是會有鬧事人。
王禦熙搖晃着食指,“此舉報,非彼舉報。”
“非你我相舉,亦非鄰裡相舉。”
“而是,妻舉其夫,子告其父。”
此言一出,室内空氣仿佛凝固。
封建皇朝時期,三綱五常,如同鐵律般束縛着每個人的靈魂。
三綱之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君雖不仁,臣不可以不忠;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夫雖不賢,妻不可以不順。
也就是說,在平原縣,父親犯錯,孩子不可忤逆,妻子不可反抗。
你們隻能一起随着受罰,沒有權利去舉報。
而今,這剃發之事,竟要打破這千年的沉寂。
若妻因剃發之事舉報夫,那日後,她若對生活其他方面有所不滿,是否也會舉報?
她與社會建立聯系了,這比之前女娃的學堂更恐怖。
是對封建禮教的一次挑戰,一次可能引發社會動蕩的嘗試。
正是這份恐懼,讓平原縣的男人們開始動搖。
他們害怕,害怕自己的妻子、孩子會成為那把懸在頭頂的利劍,随時可能落下。
于是,剃發行動,在這看似荒誕卻又極具威力的政策下,終于得以平穩推行。
比之縣城的紛擾,衙内則要容易許多。
大院内井然有序,好幾個士兵充當臨時理發師,忙得熱火朝天。
她們手中揮舞着鋒利的剃刀,動作逐漸娴熟而迅速。
還有精緻的鐵剪刀剪掉長發。
三個士兵前,排起了長隊,每完成幾個人的剃發,便會換班休息。
接過一杯熱騰騰的茶水,再至一邊休息片刻。
王昭正坐在一張凳子上,緊閉雙眼,感受着剃刀在自己頭皮上輕輕劃過,帶走了一縷縷發絲,也帶走了她多年的發髻。
當剃刀終于停下,一塊柔軟的布料輕輕在頭上擦拭着碎發,她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仿佛看到了自己與師姆相似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另一處,大鍋旁,水汽缭繞。
幾位廚房人員的鐵鍋算是借出來,她們将一件件衣物投入沸騰的水中,用長棍攪動,确保每一寸布料都能被熱水充分浸潤。
目前條件隻能做到物理滅虱,虱子不耐熱,五十攝氏度,三十分鐘即可殺死虱子和蟲卵。
但這隻是初步行動,燒水隻能将這次衣物上的蟲殺死,但穿回家後,又會傳染。
這樣保持縣衙内的環境還算可以,但是全平原縣還是需要改善衛生條件。
譬如,洗衣、洗澡、打掃房間。
所以,還是需要煤炭資源。
平原縣東南處,黃龍縣的地界上,‘石炭’礦富饒,開采極為豐富。
正是由于煤礦在黃龍山附近開采,黃龍縣才富裕起來,在本朝前期更改為這個名字。
然而,它與燕回過于挨近,更何況占領平原縣尚不足四月,根基未穩,再興師動衆實非明智之舉。
王禦熙摸摸下巴,深思:
‘看來,還是得将目光放回平原縣内,尋一尋那煤礦的蹤迹。’
随即,他輕輕擡起手,對着空氣虛點了一下,:
‘系統,打開礦産地圖。’
光幕上,山川河流、地貌特征一目了然,各種礦産的标記更是清晰可見。
平原縣北山一帶僅有孤立小露頭,且為瘦煤、貧煤。
瘦煤、貧煤,不能單獨練成塊狀焦炭,一般用作工業或者民用燃料。
王禦熙有幾分欣喜與意外,這個有獨到之處——礦床直接露出地面,開采極為便捷。
至于瘦貧煤,在當前條件下,根本算不上什麼缺點。
因為也沒有什麼工業設施,隻能用作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