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茶館搭台開講。
男說書人站在台上,神色激昂,正講得起勁:“城中繁華迷眼深,富商巧設聚寶門。一兩銀投十兩返,貪心百姓競相奔。神壺虛妄終成空,攜款潛逃影無蹤。縣令斷案明如鏡,斬首示衆警愚蒙。”
話一落音,場下觀衆便不得勁。這故事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不就是一個月前的馬氏騙局?這說書人就變了幾個字,場下誰聽不出來,甚至還有親曆者。
這不,親曆者惱羞成怒。
人群衆,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原本挺得入神,可聽到最後,他猛地一拍桌子,“你這冷嘲熱諷,當我是傻子呢!”
他怒目而視,看似下一秒就要沖上台去。
旁邊一位年輕人,臉上帶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她一邊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同伴,一邊笑着說:“嘿,這下可有好戲看了,你說這說書的咋想的,也不怕惹禍上身。”
說着,還忍不住笑出了聲,引得周圍幾個人紛紛側目。
旁邊的同伴按住她,示意不要太招搖,壓低聲提醒:“冷靜一下啊。”
此時,中年男人一時沖動站起身來,看到茶館内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滿臉漲紅。
也不知怎麼想的,他一腳踢開眼前礙事的凳子,沖上台。
男說書人被這情況吓得臉色慘白,驚堂木哆嗦着掉在地上,雙腳不由地後退,“大……大哥,有話好好說。”
“還說個鬼!”中年男人喊着,一拳頭掄過去,直朝男說書人臉上。
男說書人反應還算快,匆忙側頭,那拳頭擦着臉頰呼嘯而過。沒等他松口氣,中年男人另一隻手攥住他衣領。
台下瞬間沸騰。
看熱鬧的年輕人,興奮地鼓掌,扯着嗓子:“打!使勁打!”
幾個原本在喝茶聊天的茶客,此刻也站起身來,伸長了脖子,臉上寫滿了震驚與好奇。
幾個膽小的人離得近,生怕波及到自己,急忙向後撤。
店小二手中提着茶壺,眼睛直勾勾盯着上面,喃喃自語:“亂了套了,這可如何是好。”
男老闆聽到動靜,從櫃台後面匆匆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勸:“别打了!别打了!這是要砸了我的場子!”
場面愈發失控,連茶博士也出來圍觀。
“你個沒眼力見的,敢拿老子的事兒說書,今天不教訓你,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中年男人罵罵咧咧。
就在這時,看熱鬧的年輕人以及她同伴,從想要制止卻不敢隻能站在一旁的人牆中剝開一條道,走近去。
“好了,别鬧!”
可嘈雜的聲音瞬間将她的聲音淹沒,根本沒人聽。
她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一不做二不休,抽出腰間佩刀。
“唰”的一聲,鋒利的刀刃在茶館裡閃爍着寒光,刀身抖動發出的“嗡嗡”聲,讓原本喧鬧的茶館瞬間安靜了幾分。
台上還在拉扯、叫罵的兩人也有了反應,動作頓住,扭頭看向她。
中年男人眉頭緊皺,不耐煩地問:“你誰啊?”
說書人也一臉疑惑,哆哆嗦嗦地躲在桌子後面,探出腦袋瞧着。
年輕人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把刀随意地扛在肩上,大大咧咧地說:“雖說我想看熱鬧,但你們再這麼鬧下去,可喝不安穩。”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少在這兒多管閑事,今天這事兒我跟他沒完!”
男說書人也不甘示弱,壯着膽子回嘴:“是你先動手打人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要吵起來。
轉瞬間,兩人中橫起刀。
就在這時,一把刀橫在了兩人中間。
男說書人吓得冷汗直冒,以為是剛才那個年輕姑娘幹的,轉頭一看,她的刀還穩穩地搭在肩上,而這把刀是她身旁的同伴劈過來的。
“冷靜一下啊,”年輕人重複了一句剛才同伴說的話,“我還真不算‘多管閑事’。”
“本人蓋君堯,專管公共安全。”她介紹完自己後,示意同伴,“這位是我下屬。”
說着,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證明卡片,上面赫然寫着“公安”兩個字。
可惜在場裡識字的沒幾個,而且這個新成立的“公安”機構,縣衙隻是剛開始内部實驗,還沒來得及大肆宣傳。
見衆人一臉茫然,她隻好滿臉失望地把證明收了回去。
同伴将刀收回刀鞘,“蓋書禾。”
她解釋道:“這是縣衙新設立的機構,叫公安,專門負責管理公共安全,維護咱們大家夥日常生活裡的秩序。”
縣衙?!
兩人隔壁桌的人都傻眼了,你不是剛才還在看熱鬧,覺得打得不夠激烈嗎?怎麼現在搖身一變,成縣衙大官了!
中年男人刻意無視架在身前的刀,破口大罵:“兩個臭丫頭,在這兒裝什麼大瓣蒜!”
男說書人,聲音帶着顫抖,哆哆嗦嗦地提醒:“這可是縣衙的人啊,你可别沖動。”
“縣衙怎麼了?”中年男人一聽這話,火氣更旺了,猛地一跺腳,“都說這縣衙怎麼好,可我被騙的錢呢?找得回來嗎?還不是讓我白白受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