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人我都救回來了，你要是不活着，誰把錢給我補上？”說着，屈自擾抓住莫俠的脖子，迫使他張開嘴巴，将湯藥咕噜咕噜地全部倒下去。

“爹爹，他看上去好痛苦，你别這樣對人家啊。”桃桃過來抓住屈自擾，“你看，他還斷了一條手，肯定是因為這樣想不通才想死的。”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大兄弟，把你救回來花了我幾十兩銀子，你要是死了誰賠我錢？”

莫俠左手垂在床邊：“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你。”

“那最好了。”屈自擾喜笑顔開，“你看，像我這麼窮的人，都還在努力的活下去，其他事情算個屁啊。”

喝過藥後，莫俠又昏睡了小半會兒，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餓的肚子咕咕叫，過了會兒，屈自擾開門，從外頭進來，送了一碗米粥喝鹹菜進來。

屈自擾很快就出聲提醒了一下：“别忘了你欠我的銀子。”

莫俠點點頭，坐起身來，靠着床上的矮桌學着用左手吃飯。

屈自擾看他使左手使得不利索，猜測他應是新斷了手：“你們混江湖的最怕的就是仇家尋仇了，你這個樣子，應該是得罪了很厲害的人吧？”

莫俠：“不是。是我自己輕信他人所緻。”

說完這句，莫俠無論如何也不肯開口說話了，屈自擾便沒有再多嘴，看着他用左手自個兒吃完整碗飯。

夜晚，屈自擾帶了個算盤進屋裡來，跟莫俠好好地算賬：“你看，你欠我的錢我可沒有虛算，當初以為你快死了，我還把你背到亂葬崗去的，算上埋人費、看診費、醫藥費、住宿費、夥食費、照料費等等，共總五十二兩銀子，我就把二兩給你抹了把，也算交個朋友。”

莫俠咳嗽了一聲：“多謝。”

“請問閣下姓名？”

“莫俠。”

屈自擾道：“是莫兄啊，在下屈自擾，在你沒還完錢之前就暫且生活在這裡，等你還完錢後，想死想活都随你高興。”

屈自擾走後，莫俠坐起身來，他使了使自己的左臂，右肩還有點兒疼痛，被那群人毆打後，傷口好像裂開了，屈自擾拿着白布給他重新纏繞了一圈。

休息了十來日，莫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右肩還是很痛，屈自擾道：“你右肩是新傷，能恢複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看上去你體質很厲害嘛。”

“從小練武，還行。”

莫俠這幾日都用左手吃飯，每頓都是鹹菜稀飯，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肉包子。

桃桃看着那個肉包子直流口水，莫俠道：“還是小孩子吃吧，我不想吃包子。”

桃桃興興奮奮地接過肉包子大口大口咬起來，一邊吃着一邊說着：“謝謝大哥哥。”他們家太窮了，一年到頭吃不了幾頓肉。

屈自擾：“我收了你的銀兩，不能短了你吃住。桃桃已經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這肉包子還是他好不容易才買回來的，專門給莫俠吃的，他斷了手，應該吃點兒肉補補，不能總跟着他們吃粥咽菜，不然何時他才能還清欠他的五十兩銀子。

莫俠：“附近有什麼好的活計嗎？我這個樣子可以出去工作了。”

“你确定。”

莫俠點了點頭，他住在這裡，吃屈自擾的用屈自擾的，心裡也過意不去。

屈自擾道：“附近又一個碼頭，專門裝卸貨物，我經常去那裡扛沙包。你要去的話也可以，每個沙包三文錢，還包午飯。”

“明天我去試試。”

第二日一早，屈自擾就帶着莫俠來到了碼頭，碼頭堆滿了成山的沙包，不少做力氣活兒的工人正擡着沙包上船上去。

“你這個樣子沒問題嗎？”屈自擾看着莫俠，有點擔心他的右肩，萬一扛沙包又把右肩給弄傷了，那可了得。

“問題不大。”

屈自擾介紹了碼頭的管事曹勻給莫俠認識：“就他，曹哥，他想來你們這裡扛沙包。”

曹勻看到莫俠缺失的右手：“能行嗎？你這右手是怎麼回事？”

莫俠：“被人砍斷了。”

曹勻沒有多問,隻道：“我們這活兒很吃力。”

“試試才知道。”

曹勻也是個好心人，他沒有為難莫俠，隻道：“你能扛得起就扛吧。”

屈自擾高興極了：“老莫，過來，我給你上沙包，看你能不能擡的動。”

莫俠走到沙包底下，屈自擾從上面掼下來一個沙包，整個落在他的左肩上，莫俠擡住一個沙包後道：“再來一個。”

“好嘞好嘞。”屈自擾又給他掼了一個沙包下來。

莫俠扛着兩個沙包，定了定腳，然後邁開步子，穩穩當當地朝着船頭那邊走過去。

他走的比别人還快，好像沒有擡沙包一樣，很輕松地就将兩個沙包給擡了過去。

屈自擾道：“不錯嘛。”

莫俠再次過來扛沙包，說道：“再加一個。”

“你要扛三個？”

“沒錯。”

屈自擾心頭忐忑地給莫俠加上三個沙包，雖然他指望着莫俠掙錢還債，可是沒指望着他又把自己給弄傷了。

“不行就扔下來。”

“可以的。”說着，莫俠扛着三個沙包，步履輕松地走了過去。

他走的太輕松，以至于其他扛沙包的人都愣住了，不遠處的曹勻看到這一幕，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