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放下酒瓶子,對着水面一看,忽然快準狠地伸下手去撈人,這一撈便把莫俠給撈上來了。
屈自擾見狀,松了口氣。
莫俠被扔在船艙裡,白胡子老船家問他:“怎麼這麼想不開,要尋死,明明把朋友都救上來了。”
“我自己的事,與先生無關。”
濡濕的頭發貼着莫俠,他咳嗽了兩聲,目光在船家身上打量了一下,這才發現他沒有腳,兩截褲管空空蕩蕩的。
莫俠這才道:“我是使劍的。”
船家反應過來,便道:“那我豈不是更該自我了結?”
盧白雨道:“我救了你,你這條命,暫且歸我管。”
說罷,便朝着岸上的屈自擾道:“這段時日他就在這裡,你且回去吧。”
屈自擾點點頭,他回身去看馬英他們的狀況,皆被莫俠給震暈了過去,口吐血沫,看上去傷的不輕。
啧啧,想不到他結交的兄弟武功居然這麼厲害。
屈自擾也不管他們,自個兒回沙場去了。
屈自擾一走,盧白雨便将小船給慢悠悠地劃走了。
莫俠坐在船尾,盧白雨扔過來一根竹竿:“你來劃船。”
莫俠見過竹竿,竹竿挺重,他劃很吃力。他第一次用左手撐竹竿,竹竿差點落水面上去。
很快,他便定了定神,用竹竿劃開水面,慢悠悠撐船離開。
“你為什麼要救我?”
盧白雨:“我隻是路過,看到了就救了,沒有什麼為什麼。”
莫俠劃着船,盧白雨催促他快點兒:“對面渡口有人渡船呢。”
莫俠隻好劃的更用力了,可終究是隻有一隻手,怎麼劃都慢,其間竹竿還落水了三四次。
到了渡口,上來了客人,客人往船艙裡一坐,船尾處,莫俠就用竹竿劃船,他看到盧白雨坐在船頭的位置,正拿着酒瓶喝酒。
莫俠用竹竿劃着船,坐在船艙裡的客人走到船尾道:“怎地你一個人在劃船,盧爺爺,你該不會是欺負人吧?”
“誰欺負他了?”
來慶兒看着莫俠缺了一條右胳膊,還在那裡劃船,一時心頭發緊:“盧爺爺,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我還趕着回去成親呢。”
船突然颠了一下,來慶兒扶着船驚慌不已,莫俠握住竹竿:“我會把你送過去的。”
“你是第一次劃船的?盧爺爺怎麼選了你做他徒弟?”
莫俠沒有回答。
到了岸邊,來慶兒下了船,桃桃和屈自擾來岸邊看莫俠,莫俠這段時間都要住在船裡。
屈自擾:“從你大顯身手後,馬英他們就不敢再為難我了。”
他給莫俠帶來了被褥還有晚飯。
旁邊,盧白雨還在喝酒,屈自擾道:“盧爺爺,我也帶了多的飯菜,你也過來吃飯吧。”
“好小子,”盧白雨把自己的酒壺扔給他,“去幫我打酒來。”
屈自擾道:“盧爺爺,你莫不是忘了,來慶兒要娶媳婦兒,等到後天我就去給你灌滿滿一壺酒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盧白雨拿過一個肉包子吃了,便坐到船頭去休息去了。
晚上,莫俠卧在船尾處,枕着左手臂,仰着頭望着頭頂的星河,星河燦爛,不時劃過一兩顆流星。
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美的景色了。
莫俠突然覺得這樣活着也不賴。
隻是腦海裡總是隐隐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莫俠清楚那是誰,隻不過他不讓自己去想,一旦去想,便是萬劫不複。
第三日,屈自擾給盧白雨帶來了一壺好酒,盧白雨喝後直扶着船舷大叫:“好酒好酒。”
屈自擾坐在船上和莫俠閑聊:“來慶兒娶媳婦兒,娶媳婦兒真好,我也想娶媳婦兒。”
莫俠:“你不是已經娶過媳婦兒了嗎?”
屈自擾道:“哎,桃桃是我撿來的。我這麼一人,這麼多年都一直一個人過,還沒有娶親呢。”
“不過話說回來,莫兄你娶親了嗎?”
聞言,莫俠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氣,屈自擾沒看出來,還在那裡傻乎乎地給他說有個媳婦兒有多好多好什麼的。
莫俠:“沒有。”
“那以後也不準備娶親了?”
“不知道。”
屈自擾走後,莫俠發愣了很久,直到盧白雨用竹竿打落他手中的竹竿,他才回過神來。
竹竿落進了水裡,被水卷走了。
莫俠稍一凝神,把手探入水中,片刻後内力激昂,将那竹竿給卷了回來。
“在想什麼?”
莫俠把竹竿牢牢握在手中:“沒什麼。”
“那你可要接好我的招了。”說着,盧白雨便是一竹竿子敲了過來,莫俠左手橫執着竹竿勉強擋住了,盧白雨絲毫不給他喘息的餘地,又從側面掃了一竿來,結結實實打到了他的腰腹上。
莫俠悶哼一聲,手中的竹竿落了水。
盧白雨收了攻勢,也不理會他了,又拿起酒瓶往自己嘴裡灌酒。
莫俠撿起竹竿,滿滿地劃着船,從此岸到彼岸。
深夜,兩人一同宿在船裡,深秋的天色仍然可見星子,一輪秋月懸挂在頭頂,映在粼粼的江水裡,光輝萬千。
盧白雨道:“你看那頭頂的月亮和星子,有了月亮,星子的光芒就暗淡了許多,當沒有月亮的時候,星子的光芒又逐漸顯露出來了。”
莫俠仰頭望着那輪明月,靜閉着雙目。
“你是否還覺得自己左手無用?”盧白雨問他,卻沒有得到回應,他也不在乎,在那裡說着話,“以前你隻注重右手劍,左手根本沒怎麼運用過,如今也算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