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齊鳴卻好像知道她會如此惡作劇，勾唇笑着，擡起手一砍，宋曈吃痛，手槍回到了齊鳴手中。

下一秒，冰涼的槍口貼在了宋曈的額頭中心。

“不錯的眼神。”齊鳴的眼睛通過準星和照門對準她的前額，雙手握持，姿勢穩定。

他輕扣扳機，手槍發出咔哒一聲。

“砰。”齊鳴逗小孩似地發出拟聲詞。

他真的開槍了。宋曈感受到額頭輕微的氣流，如果不是裡面沒有子彈，宋曈此刻的腦門早已留下一個血窟窿。

她問他：“你是怎麼發現的？”

齊鳴手槍，聳聳肩道：“你的眼神太犀利，就像寫着‘你站好了，我要開搶打你了’。沒有一個敵人看到你這樣的眼神不會産生警惕。”

宋曈和齊鳴面對面，這個距離太近，近得她第一次捕捉到了齊鳴吊兒郎當外表下的狠厲。

短短幾秒，他又恢複了平常的模樣，笑嘻嘻對她說：“下次偷襲前，記得藏好眼神。”

宋曈沒回話。她不會想到，往後幾年的時間裡，這句短短的玩笑話會一次又一次貫徹到她的實踐裡。

齊鳴也不會想到，這個孩子的心髒會成為自己最後一槍鎖定的目标。

大霧四起，開着遠光燈飛馳的車終于減下速度，被海風推搡擠壓的柏油馬路，此刻宛若一條通往秘境的不歸路，誘惑着行人将自己重要的一切與撒旦進行交易。最終，海風呼嘯着，煙青色的迷霧中隻剩下兩點紅色的光影。

“我說，你這人工智障……”華如雪和亮着紅色光芒的兩顆袖珍攝像頭對上眼。

“我再重申一次，”林昀滿頭大汗地從裝置裡彈出腦袋，“小美不是人工智障！它是目前全球最先進的實驗室輔助機器人，内置的超級芯片可以連接全世界的智能庫，而且，它的每隻手臂都有十個自由度……”

華如雪沒理他，轉頭問處于省電模式的機器人：“人工智障，你在沒信号的情況下能連接外部的網絡嗎？”

“不能。”小美四腳彎曲，匍匐在地，幹脆利落地回答她。

“那就是說，你得先連上網，才能實現什麼鍊接全世界智能庫的功能？”

“是的。”

華如雪：“……”

她歎了口氣，繼續盤問，試圖從它的廢話裡找到對當下情況有幫助的措施：“那你在沒有信号的情況下，能做什麼？”

關欣也在一旁緊張地等它回答，沒想到人工智障當場罷工：“電能儲蓄降至20%，進入超級省電模式……滋滋……超級省電模式開啟中……”

“靠！”華如雪當場無語，直接将縮成一塊鐵餅的機器人踹出幾米遠。

“你這家夥别太過分，它還隻是個孩子！”林昀聽見她的舉動，從裝置内傳來憤怒的悶響。

華如雪翻了個白眼，修理控制台的進度急不得，她幫不上忙，幹脆将視線落到空間中心的男人身上。

顧煊仰着頭，在兩片突出的圓盤附近尋找開關。昏暗的光線裡，男人高大的身形讓她感到一陣不真實的暈眩。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還是躲在自己住宅庭院角落掉眼淚的小屁孩，怎麼一眨眼成了殺伐果斷的顧煊。

華如雪擰着眉，眼神裡的不善展露得淋漓盡緻。

“姐姐……”瘦小的孩子在精心修剪的花叢中淚眼朦胧。

這一聲又軟又糯的“姐姐”簡直讓華如雪毛骨悚然。她猛地看向自己的手指，驚覺自己居然回到了孩童時期。

不管是成年的華如雪，還是孩童時期的華如雪，眼睛裡都是對這個不速之客的不耐煩。

小顧煊大概是被盯得後背發毛，他委屈地一癟嘴，兩顆豆大的淚珠又要從眼眶滾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破壞花叢的……”

果不其然，他在華如雪冷漠的注視下“哇”地一聲哭出來。

搞什麼？！受害者難道不是菲傭們細心打理的矮薔薇嗎！你這家夥，怎麼還倒把一耙……

華如雪的血壓莫名飙升，眼前開始天旋地轉。

果然，不管是小時候的顧煊，還是長大後的顧煊，都是麻煩精！

天旋地轉間，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遙遠的像是和自己隔了一整個世紀。

“華博士！華博士……”

“華如雪！我靠……你怎麼能比我們先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