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克迪?!”等候多時的老婦人發出一聲驚呼,“簡直吸人血呢!你作為本地人,怎麼幹得出這種事?”
滿頭銀絲的老人憤怒地攔在宋曈身前,沖着面色紅一塊白一塊的絡腮胡男人大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得做個善良的人,我身後遠道而來的客人——他們也不需要向你支付本不該支付的昂貴費用!你知道他們是誰嗎?這位小姐可是國際挑戰賽的受邀者,你真是為費裡德丢臉!”
絡腮胡紅着脖子還想争論,但一聽到“挑戰賽”幾個詞,立刻沒了聲響。最後,他像個癟了的氣球說道:“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你們給我三十克迪就行。”
宋曈面無表情,示意1217付錢。從機場的通行道一路到達桑柯街道256号,宋曈心裡總有股不爽的情緒。她不知道這種憋屈的感受從何而來。
她說不出個所以然,心情瞬間低落幾個度。默默陪伴的魚牽起她的手:“辛西娅……”
“你就是辛西娅?”銀發老人笑眯眯回頭,對着少女看了又看,對她的喜愛溢于言表,“我是瓊斯·卡納萊,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瓊斯夫人。在這裡,死了丈夫的寡婦也被喊夫人,哈哈……這裡是桑柯街道256号的寄宿點,我們家經營着面包店——你肯定會喜歡這些美味的面包……”
宋曈擡頭望去,才發現挂着金色門牌的地方是一家面包店。玻璃門被擦拭得一塵不染,裡面暖光燈下的誘人面包清晰可見。
老人熱情地招呼他們往裡走:“費裡德大學早就将邀請名單發送到各戶條件合适的家庭中,辛西娅,我一眼就看見了你的名字,來自光明的孩子,擁有着無限的勇氣和智慧……你的家人一定非常愛你,才會将這個名字送予你。”
宋曈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有這等含義:“謝謝您的稱贊。”
“性格也這麼溫厚,看來我的外孫女一定和你有許多共同話題。”
“您的外孫女?”
“是的,”瓊斯夫人給幾人拿來熱毛巾,“快擦擦手……我外孫女和你差不多大,是費裡德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學生,和你們一樣是挑戰賽的選手。”
宋曈笑着回應,并将三人介紹一遍:“我是宋曈,您可以喊我辛西娅。”
她指了指1217:“這位是我的保镖,您可以稱呼他1217。”
瓊斯夫人挑起細長的眉毛:“沒有正式的姓名嗎?”
宋曈無奈:“是的。”
同時,她将手指向身側的女孩:“這位是……我的孿生姐妹,您可以直接喊她格雷,或者小魚。”
“小魚”兩個字被她用中文發音。
“小魚?”瓊斯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們可真是有趣的客人。”
她接着說道:“你們的行李都被送到房間了,面包店的側門可以直上二樓,二樓有一間五十來平的客廳,還有兩間客房——真是不好意思,看來隻能辛西娅小姐和小魚小姐擠一擠了。”
宋曈沒覺得什麼不好,于是回道:“沒事,能睡就行。”
1217的眼神閃了閃,但也沒說什麼。
瓊斯夫人撤走他們擦完手的熱毛巾,又将貨架上幾個新鮮的圓面包遞出:“幸運面包,費裡德的特産,各位,我謹代表桑柯街道歡迎你們的到來——費裡德的生活,大家都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身穿研究所制服的女人面露堅決之色。
回暖的東海,科研所的每間辦公室肉眼可見地亮堂起來。關一白猶豫再三,還是想勸退女人:“淩玲,我知道你是在意關欣……如果關欣還活着,她絕對不會希望你進入指揮中心就職。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你去,就是九死一生。”
“指揮中心的意圖你我皆知,無非是将東海研究所的資源共享,我可以接受合同裡的大部分條款,但你——”關一白的模樣明顯憔悴,兩個鹌鹑蛋似的眼袋懸在眼下,“我不同意你去指揮中心做交換。”
淩玲目光凜凜,她沉默了兩秒,突然像下定某種決心般開口:“關一白,我隻問你一次,你覺得關欣的死和指揮中心有沒有關系?”
“一定。”
“嗯,”淩玲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現在東海科研所不具備和指揮中心硬碰硬的力量,但不代表以後不會有。關欣的死因,關家不在意,我在意。”
她将文件從桌上平移至關一白面前,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轉身走向辦公室的門。她握着磁懸浮門把手的指尖有些顫抖,手心的寒意陸續滲進她的皮膚。
她在門口頓了頓:“關欣說,東海科研所的主導權不能分割給國際指揮部,哪怕隻是合同上的半個标點符号,也不允許做原則上的忍讓。”
“你們都太小瞧她了。”
說完,她利落地帶上門。
手環的通訊閃着紅色的提示燈。
淩玲打開,确認了對面的一串數字,以及下面的文本框——
你朋友留下的芯片,你看了嗎?确定參與我們的計劃?
淩玲眼睛掃到“芯片”二字時,瞳孔驟縮,而後壓抑着情緒開始回複。
她顫抖的指尖來回打了好幾次鍵盤,才将“我确定”三個字正确拼寫。
叮咚。
低奢莊嚴的辦公室,身着高級幹部制服的人打開通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
費裡德大學。
宋曈将電子地圖發給1217,1217即刻成為一行人的向導。
費裡德公立大學位于費裡德王國的核心地帶,瓦紅的屋頂,厚重的磚石,古老的建築們共同記載着屬于全世界的智慧與榮光。
紅磚綠藤,磐石長廊,雕花窗棂,無一不訴說着過往的故事。
費裡德大學的建築風格既有喬治亞風格的莊嚴,又帶着哥特複興的精緻與繁複,這兩種風格交彙相融,在宋曈眼前呈現出優雅莊重的氣息。
這座學校一共分為四個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