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則拿起周離先前撈出的那碗羊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周離見此,便從善如流慢慢吃了起來。
期間,賀朝又給周離撈了幾碗羊肉和新鮮蔬菜,将周離照顧的妥妥帖帖。
周離假模假式的推拒了幾次,便将肉菜都送進了肚子。
待二人吃的差不多了,周離吩咐彩金将下午打的柿子切一盤來。
柿子黃澄澄的,看着就鮮甜可口。
賀朝拿起一塊放入口中,贊道:“柿子不錯,甜冰冰的。”
周離笑的真切了些:“這是外面那棵樹上的,下午我讓人打了些來,柿子被霜雪打過,最是好吃。”
賀朝突然咳了起來,咳了好一陣才停下,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這是外面那棵樹上的?”
周離不明所以,遲疑的點了點頭:“有何不妥?”
賀朝不可自抑的笑了起來,笑了好一陣才高深莫測的道:“外面那棵柿子樹,是祖母去年廢了好大勁,從别處移栽過來的。”
周離:……
良久,周離試探的問道:“那我把餘下的柿子,都給祖母送去?”
賀朝忍着笑意朝周離勾了勾手指,周離湊上前,賀朝才問道:“你可知祖母為何要移棵樹過來?”
周離難得的怔愣,呆呆的搖了搖頭。
賀朝難得一見周離這般呆愣的模樣,看的心情更加舒暢,不由自主的捏了捏周離的臉,卻捏到了一手脂粉。
賀朝撚了撚手指,疑惑了幾息便抛在腦後,道:“祖母移栽這棵樹過來,就是用來賞秋冬景緻的。”
周離:……
周離都沒注意賀朝捏了自己的臉,隻對賀老夫人感到不可思議。
周離莫名想到了自己的親爹長平侯,便沉默了一瞬。
習武世家的長平侯府都能出一個看不上武将的侯爺,那同樣賀家出一個喜歡雅趣的老夫人也不足為奇。
何況老夫人隻是有些雅趣而已,别說放在世家大族,就是平常的百姓之家,也是司空見慣的。
春來踏春,秋來賞秋。
周離突然想到了什麼,忙讓彩金将碧青送來的那一甕雪拿過來。
不出片刻,彩金取了回來,将甕子放到桌上。
賀朝狐疑的看向周離。
周離朝甕子擡了擡下巴:“祖母讓人收集紅梅上的雪,讓你煮茶喝。”
賀朝:……
賀朝沉默了一瞬。
賀朝的沉默并非僅僅因這一甕雪,還有周離剛剛擡下巴的動作,以及說話的輕松随意,似乎一不小心又露出了一絲真性情。
賀朝确定了幾分,周離的确是在僞裝,她的本性并非如此。
賀朝不動聲色,忽而笑了一下,道:“我一個武将,哪裡懂這些?你出自長平侯府,應當對此更是了解,這紅梅瑞雪,就交給你吧!”
賀朝這一翻話說的滴水不漏,周離啞然了片刻,無法推拒,隻好先讓彩金收了起來。
看到桌上沒吃完的柿子,周離又問道:“那柿子……和祖母那邊……”
賀朝笑也笑過了,并且對周離将柿子打下來樂見其成,比起賞景還真不如賞味。
于是賀朝道:“明日你将餘下的柿子分好,給各院送些去,祖母那邊我去送。”
周離一天之内被賀朝幫了兩次,心下感激,真誠的道:“多謝将軍。”
賀朝本想再調侃幾句,忽而想到早上自己給自己找的不快,便止住了嘴。
二人吃的有些撐,賀朝提議去院子裡消消食。
周離欣然前往。
初雪消歇,晚空放晴,一鈎彎月懸于天際。
東南角的柿子樹影影綽綽,仍挂在枝頭的柿子卻被雪月映照的灼灼其華。
二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柿子樹下。
周離瞧了瞧,心道:好在還有些個柿子三三兩兩的挂着,今日沒全打下來,應該也夠老夫人賞景了吧?
周離:“祖母是來栖園賞景嗎?”畢竟柿子樹在栖園裡。
賀朝微微側頭,大概有夜色的掩映,周離比剛剛更為放松,無所顧忌的仰着頭,嘴唇微張,有些傻氣,更顯嬌憨。
賀朝心底更進一步确定,這位長平侯府的千金,性子極大可能與表現出來的相反。
周離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賀朝的回答,轉頭看向旁側,和賀朝視線對了個正着。
周離心裡打了個突。
賀朝輕笑道:“并非。”
周離輕呼了一口氣。
賀朝繼續道:“原本是想将這棵樹移栽到竹園裡,但祖母說景都擠到了一處,就少了雅趣,于是就移栽到了栖園,栖園與竹園不近不遠,從竹園望過來,剛好可以看到柿子挂于枝頭,又不必看到整棵樹的全貌。”
周離:“哦。”
賀朝悶悶的笑了起來,心情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