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忽然記起祖父最愛喝承望樓的名揚酒。
名揚酒醇香甘冽,每次祖父喝完都要高興上許久,但高興之後又會怅然,最終都化作一聲歎息。
隻有一次,祖父好似醉的厲害,在高興過後看着自己喃喃自語:“不能怪……你爹……”
周離漸漸停了下來,調轉馬頭朝承望樓而去。
此時已經到了後晌,其他的食肆酒樓早已沒了那麼多人,但承望樓卻賓客盈門。
周離進門後,熟門熟路的右轉去了酒台,排隊買了兩壇名揚酒正準備離開。
忽而周遭喧鬧起來,還伴随着一聲聲欣喜的“喬姑娘,是喬姑娘!”
周離順着衆人的目光朝樓梯望去,第一眼并沒看見什麼喬姑娘,而是一眼望到了剛好站在樓梯二層那裡的賀朝,在賀朝走下一層樓梯後,才露出了一位姑娘的身影。
姑娘容貌清麗,一襲淺碧色紗裙更是襯得她仙姿玉容。
賀朝今日穿了湖藍色錦袍,外面披了一件繡了淺金暗紋的白色大氅,雖然二人一前一後,卻也像一對璧人。
周離眼裡的璧人。
周離驟然想起昨日獵探開始前,周圍那幾個姑娘的議論。
賀朝喜歡來承望樓聽喬姑娘彈琴,賀朝會有紅顔知己。
周離無波無瀾的正要收回目光,卻沒料到賀朝恰好看了過來。
周離今日做了男子裝扮,料想賀朝也認不出,便神色自若的和賀朝對視了一眼大步離開。
誰成想周離出來後正要上馬,賀朝的聲音卻追了過來:“這位公子請留步!”
周離皺眉轉身,就見賀朝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
周離眼神示意賀朝什麼事?
賀朝看着眼前這個黑不出溜的小子,大概沒想到會有人見過他卻不記得他。
賀朝不過是想再問問,這黑不出溜的小子要不要來做他的副手,既然這小子已經不記得他,那必然就得從頭說起。
賀朝提示道:“咱們前些日子在城門見過。”
周離不語,不耐煩的看着賀朝。
賀朝“啧”的一聲:“你和四個人對打,差點沒了命,我——”說着指了指自己。
“嗖——一箭救了你的命。”
周離:……
“想起來了嗎?”賀朝追問道。
周離不想理人,直接翻身上馬,結果直接被賀朝按住了肩膀。
周離:……
周離一手摸向了腰間的鞭子,再次被賀朝眼疾手快的搶先按住。
周離身體一僵,“啪”的一聲将賀朝的手拍開!
又矮身向後退了一步,避開賀朝按着肩膀的另一隻手,翻身上馬迅速離開。
賀朝:……
脾氣真大,不過這小子腰怎麼這麼細?
孟冬這時幽幽的出現在賀朝旁邊,賀朝朝孟冬腰部暼了暼,都不用按,一看就不細。
孟冬隻覺得将軍眼神總往自己腰上瞟,怪怪的,輕咳一聲用大氅将自己包了個嚴實。
賀朝:……
賀朝沒好氣的問道:“怎麼才出來?”
孟冬低聲道:“喬姑娘剛好又收到京中消息,便交于屬下。”說着将一隻巴掌長的錦緞木盒拿了出來。
賀朝打開,裡面是一支雕花玉簪。
賀朝将木盒收入懷中,不知想到了什麼,忽而問道:“威洲最好的首飾鋪子是哪家?”
孟冬不明所以,還是說道:“就在不遠處的萬金閣。”
賀朝點點頭,朝萬金閣走去。
周離上馬離開後,又順路去買了些一品齋的點心,這才回了先前的宅子,換了衣衫發髻,帶着彩金回了将軍府。
周離讓彩金将點心分裝出來,差人分别給各個院子送一些,清風堂那份周離準備親自去送。
彩金:“姑娘何必親自去?何況這時候表姑娘應該在那邊,别沒得觸了眉頭。”
彩金是個實心眼的姑娘,也并非不會察言觀色,自從上次出了表姑娘的事後,也知道了老夫人最疼的人除了将軍,就是這位表姑娘了。
要不是上次有将軍在,自家姑娘指不定要被怎麼刁難呢!
雖然以自家姑娘的性子吃不了虧,自然還是能不見就不見的好。
周離沒解釋什麼,隻吩咐彩金提上點心,自己又拎着兩壇名揚酒,直奔清風堂而去。
二人剛出了栖園,恰好碰見清風堂的碧青,碧青先給周離見了禮,才笑盈盈的道:“少夫人這是去何處?”
彩金上前一步,也笑着道:“我家姑娘今日去一品齋買了些點心,正要送去清風堂。”
碧青眉頭幾不可見的動了動,繼續笑着道:“這不是巧了?老夫人正差我來請少夫人呢!”
說着順手就要接過周離手裡的兩壇酒,被周離避開。
碧青愣了愣,又絲毫不見尴尬的提過彩金手裡的點心盒子,笑着道:“那我來提點心吧,彩金姑娘你留下,老夫人應當會留少夫人在清風堂用飯。”
這意思就是不讓彩金跟着了。
彩金正要說話,被周離一個眼神制止:“彩金你留下,将軍回來跟他說一聲我去了清風堂,讓他自己用飯不必等我。”
彩金聽話的止了步子,周離又淡淡的對碧青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