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萬貫又開口道:“父親的意思是,要不要請賀将軍幫忙,父親覺得賀将軍和趙德這些人并非一丘之貉。”
提到賀朝,周離有些頭疼,這些日子自己連賀朝的影子都沒見到,但至于要不要請賀朝幫忙,還是看看再說。
二人說完正事,又一起吃了午飯後,才一同出門準備回去。
周離正要上馬車,錢萬貫似是想起了什麼,笑着對周離道:“父親說,快過年了,既然今年無法一起守歲,就提前一起吃個飯。”
周離心裡升起暖意,之前在西北,每年都是彩金、方嬷嬷、方管事還有錢萬貫幾人和自己一起守歲,錢叔通常都是跟着祖父去發一圈年饷才回來,然後大家一起過年。
而去年過年,周離是在長平侯府,和不相熟的家人一起吃了飯,自己就和彩金兩人回了院子,那是周離從小到大,最孤寂的一個新年。
周離眉眼彎起,聲音溫和:“那就三日後吧,我記得三日後剛好錢叔休沐。”
錢萬貫:“好,那三日後你直接來錢方館,咱們一起提前過個年。”
……
這邊周離前腳剛到将軍府,賀朝後腳也回來了,二人在府門口恰好遇見。
此時周離已經換回了女子裝扮,一身雪白的鬥篷,頭上隻點綴了一隻海棠花簪。
賀朝則罩着黑色大氅,風塵仆仆。
看來賀朝這些日子的确是有軍務要忙,并非躲着自己,周離想。
二人甫一見面,誰都沒先開口。
跟在賀朝後面的孟夏低聲問孟冬道:“這二位是?”
孟冬第一次見輕妝淡抹的周離,隻覺眉眼熟悉。
如果單遇見周離,孟冬絕不會認為這就是少夫人,但現在周離身邊跟着彩金,毫無疑問,這般眉眼含英又清麗非常的就是自家将軍的少夫人了。
孟冬悄聲道:“是少夫人和她的婢女彩金。”
孟夏聽後眉頭瞬間皺起,上前一步悄聲在賀朝耳邊說了什麼。
賀朝聽後看着周離的目光裡瞬間閃過一抹疑色。
許久,還是周離先開了口,但也隻叫了聲“将軍”,又朝賀朝微微點頭就進了府中。
孟冬這才看出來,自家将軍和少夫人好像有了龃龉。
這些天,賀朝的确有緊急軍務,今日處理完最後一點才回來府中,恰好碰到孟夏有要事禀報,便讓其一起跟了過來。
沒成想在府門處遇見了周離。
多日不見,周離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絲毫未變。
賀朝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絲怯意。
但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孟夏剛剛說前陣子在錢方館看到的主仆二人就是周離和彩金,她們去錢方館做什麼?跟蹤她們的小丫鬟又是何人?
然而這沒讓賀朝思慮太久,孟夏又望着不遠處緩緩而來的一個小丫鬟道:“那人就是跟蹤少夫人二人的人,看樣子是府裡的人?”
賀朝随着孟夏說的看了過去,孟冬先一步認出:“這是表姑娘身邊的紅蓮,去年表姑娘母家一聽表姑娘要跟着來西北,特意多送來一個丫鬟伺候表姑娘。”
這是賀朝沒想到的,孫佳蘭跟着周離做什麼?
但是此時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孟夏還有要事。
賀朝帶着孟冬孟夏回了栖園,去了前院書房。
孟夏:“被降職的那些人都很安分,不曾聽到抱怨,不過劉貴在醉仙樓喝酒時,說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調往京城,還會再升官,現在降職根本算不了什麼。”
賀朝手指敲着桌面,吐出兩個字:“京城。”
說着又冷笑道:“看來三殿下還真将手伸到邊軍中了。”
孟夏又道:“這些天突然出現了另一波人也在盯着這些人,包括趙德,但沒盯着錢十兩。”
孟冬插嘴道:“難道另一波人是錢十兩派人盯着的?”
孟夏:“不會,如果是錢十兩,為何不一年前就開始,而是現在才開始,何況錢十兩盯着他們做什麼?”
賀朝想到上次喬姑娘讓孟冬拿給自己的玉簪,玉簪簪尾處是空的,寫有二殿下傳來的消息:岑五已經升為三品院判。
岑五就是岑郎中,岑五在西北随軍時,不過是個六品醫官,調回京城一年一直安安靜靜,就在賀朝都懷疑是不是二殿下懷疑錯了的時候,岑五竟然晉升了。
晉升本也不足為奇,但直接從六品醫官升到三品院判,這就匪夷所思了。
那邊岑五升了官,這邊盯着趙德這幫人的就多了一波人,但那波人卻沒盯着錢十兩。
手上的信息繁雜,無論從哪個角度整理出來,總有說不通的地方。
當初賀家遷調至西北,雖是聖上的意思,但賀家早已暗中站隊二殿下。
當今聖上身體每況愈下,膝下隻有二殿下和三殿下兩位皇子,三殿下表面禮賢下士醉心詩書,一副不參與奪嫡的謙和模樣,私下卻早已籠絡了不少朝臣,唯獨少了武将的支持。
而二殿下早年在邊關曆練,和将士們同生共死,自有威望。
三殿下怎會不急?
故而,當周老将軍因舊疾複發而故去時,二殿下防着事有蹊跷,才讓賀朝盯着西北異動,現在看來,二殿下還真有先見之明。
隻是現在不知,到底是錢十兩與京中三殿下有往來,還是趙德這些人與京中有往來了。
賀朝先按下這些龐雜的思緒,問道:“還有其他的事要禀報嗎?”
孟夏搖了搖頭,孟冬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賀朝:“您讓我派人回京去查與少夫人有關的事,都在這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