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朝孟冬使了眼色,孟冬轉瞬又消失在食肆二樓。
而此時的錢方館後院的堂屋中,正一片歡笑溫馨。
最後幾道菜已經做好,正由方嬷嬷帶着彩金銀珠擺到桌上,方管事去開了壇菊花酒,笑着對錢家父子道:“這壇菊花酒還是是少夫人兩年前做的,昨日才讓我挖出來,定然醇香。”
錢十兩長歎一聲,懷念道:“自從離丫頭回京,我也兩年沒喝過菊花酒了。”
方嬷嬷聽到,還端着菜就喜氣洋洋的大聲道:“别說錢副将你,就是我們也兩年沒喝過了!”
衆人聽罷,皆笑了出來。
這時,院子側門突然響起敲門聲,笑聲戛然而止。
錢十兩疑惑:“今日醫館不營業,萬貫你沒挂牌子?”
錢萬貫倒心平氣和:“沒準是誰家有急,你們先吃,我去看看。”
錢萬貫出了堂屋去開門,門剛打開,一個面色憂愁的老婦人出現在眼前。
老婦人先将錢萬貫迅速打量了個來回,未等錢萬貫開口便問道:“請問……周離……”
錢萬貫了然,是找阿離的,但錢萬貫從未聽說阿離在西北還有其他相熟的人,除非……這是将軍府的人。
将軍府難道出什麼事了?這老婦人面色這麼憂愁?
錢萬貫溫言問道:“您可是将軍府的?”
老夫人朝旁邊看了看,似是得到了什麼允許才朝錢萬貫點了點頭。
錢萬貫恍然,原來還有其他人。
未免怠慢了将軍府的人,錢萬貫問道:“如不嫌棄,您和貴客不如進來等,我去叫阿離。”
老婦人又朝旁邊看了看,道:“不打擾了,把我們少夫人請出來吧。”
錢萬貫見此,便也不強求,朝堂屋喊了聲“阿離,找你的。”便站在了門處,畢竟貴客不進來,把人獨自撇在門外太過失禮。
周離聽到錢萬貫這聲喊,疑惑的出了堂屋,回聲問道:“萬貫哥哥,是誰找我?”
錢萬貫笑着道:“将軍府來的人。”
周離幾步走到門前,見到于嬷嬷後臉色冷了下來。
于嬷嬷自從聽到那聲“萬貫哥哥”後,臉上更憂愁了,隻是還沒開口,便被身後的人推開,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夫人徑直進了門來,先将小院掃了一遍,然後才冷聲朝周離開口:“你還知不知廉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和外男私會!”
老夫人注重名聲,周離此時還未和賀朝和離,還是将軍府的人,将軍府丢不起這個臉,因此老夫人是壓着聲音說的。
周離見是老夫人,臉色變得更加冰冷,今日才有的片刻溫馨之感乍然不見。
正要開口,錢萬貫先出了聲,聲音不再溫言,冷冽了許多:“老夫人莫要胡言!你是要毀了阿離的名聲嗎!”
老夫人瞥了錢萬貫一眼,并未搭理,眼睛隻盯着周離道:“将軍府哪裡虧待你了?你竟甯願來這種破地方,也不願待在府裡?将軍府萬萬留不得你了,現在跟我回去!和朝兒和離!”
錢萬貫還待要說,被周離阻止。
周離原本更加冰冷的臉色倏然笑了,隻是笑容裡沒有一絲溫度,隻吐出一個字:“好!”
然後轉身對錢萬貫道:“萬貫哥哥,勞你去跟錢叔說一聲,今日的飯咱們改天再吃,順便把彩金和方嬷嬷叫出來。”
錢萬貫擔憂的看了周離一眼,周離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錢萬貫這才放心的進去。
老夫人聽到什麼“錢叔”,什麼“今日的飯”這幾個字眼時,腦中閃過一絲狐疑,轉瞬又被怒火壓了下去。
不出片刻,堂屋門口就傳來方嬷嬷大着嗓門的聲音:“好好的一頓飯就這樣不吃了?将軍府是有啥天塌了的大事?非要我家姑娘回去?”
聲音裡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
方嬷嬷今日一早就被方管事告知,少夫人盤的鋪子不是承望樓,就算有錢将承望樓買下來,但人家承望樓開的好好的,要錢有錢要名有名,背後的東家為什麼要賣?
方嬷嬷失落了好一會兒,本以為都是送到嘴邊的鴨子了,沒想到就這麼飛了。
好在今日姑娘要和往年一樣,提前吃個過年飯,往年熱熱鬧鬧的,方嬷嬷也好久沒感受過了,這才轉悲為喜,吭哧吭哧做了一桌子菜。
這不才忙完,光聞味兒了,一口都還沒動呢,就被告知将軍府來人了!
這怎麼能讓方嬷嬷甘心?!
将軍府又如何?自家姑娘都要和離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誰還怕誰不成?
是以方嬷嬷一出堂屋,故意嚷嚷的這麼大聲。
老夫人聽到方嬷嬷嚷嚷的話,果真臉色一沉,壓低聲音諷刺道:“長平侯府不僅教女無方,就連下人也這般沒規矩!”
方嬷嬷雖然眼睛看不清人,但耳朵好使,聽這話不樂意了:“和懂規矩的人才講規矩,和不懂規矩的人講規矩就如對牛彈琴!好好的浪費琴幹什麼!”
老夫人氣的一口氣沒上來,臉色青黑的朝周離丢下一句“趕緊回俯!”就轉身出了門去。
就沒看到跟在彩金和方嬷嬷後面的錢家父子還有方管事和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