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丫頭還有喜歡自己的地方。
賀朝帶着一身冰涼的水汽回來時,周離已經睡着了。
賀朝将周離從被子中撥出來,頰紅已退,睡顔安然。
賀朝親了親周離的額頭,将其攬入懷中,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轉眼,到了後日,周離回京的日子。
賀朝早就備好了回門禮和年禮,二人在二夫人欣慰的目光中緩緩駛離了将軍府朝京城而去。
日高雲闊,天地蒼茫。
這是周離第二次踏上回京的路。
上次回京未知前路,這次卻心中毅然。
二人坐在馬車中,車中燃着一隻炭盆,将車外的嚴寒分隔驅散。
二人沒一個端坐,一個側身拄着頭歪在榻上,一個盤膝而坐往炭盆上裡丢栗子。
自從那日二人發乎情而非止于禮水到半路渠沒成的親密後,周離和賀朝之間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似是比往日親近了許多,但當賀朝再要靠近,周離就飛快的退了些許,賀朝不再靠近,周離卻又自主的往前蹭了一步,卻也隻蹭了一步。
二人之間仿若近在咫尺,卻又有着咫尺長短的鴻溝,遠不得近不得。
賀朝覺得自己就像那拉磨的驢,前面吊着一根蘿蔔,他往前蘿蔔也往前,他退後蘿蔔就跟着退後,看得見摸不着更吃不到。
這下不僅夜裡難耐,白日裡見到周蘿蔔也難耐起來。
隻有夜裡等周蘿蔔睡沉,才将其抱在懷裡親上一親,早上睡醒還要将其放回去,裝作一夜相安無事的樣子。
賀朝不知第幾次懊悔了,每每想起必先痛罵自己,成親當晚為何要說話!哪怕一字不說,也不會是如今的局面。
賀朝想着想着又長歎一聲。
周離不知自己成了蘿蔔,還好好的守着炭盆烤架上的栗子。
終于,在賀朝長歎時聞到了絲絲的甜香。
周離取了一隻闆栗放到碟中晾了晾,默不作聲的遞給賀朝。
賀朝從榻上起身,兩根手指夾過栗子,盤膝坐到了對面,三兩下剝出一顆黃澄澄的栗子,送到了周離嘴邊。
周離一笑:“你吃。”
賀朝隻覺周離笑的有些羞澀,又不是含羞帶怯的笑法,雖然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是高興,烤好的第一顆栗子竟然先給自己,是不是自己在周離心裡的一席之地又大了一些?
賀朝滿心歡喜的将闆栗送入口中,嚼了兩下微頓,又若無其事的咽了下去。
周離目不轉睛,待賀朝吃完,小心翼翼問:“熟了嗎?”
賀朝:……
賀朝明白了……剛剛哪裡是羞澀,明明是羞愧!
賀朝嘴角抽了抽,又壓了下去,安慰自己道:好在現在會讓自己來試試熟沒熟,也算時刻想着自己了。
便道:“再烤一會兒!”
周離便又安靜的守着烤栗子了。
周離今日上身穿了件藕色短襖,下身一襲月白錦裙,頭上戴着賀朝送的那支海棠團花簪。
雖然盤膝而坐,卻率性恣意。
此刻安靜的守在炭盆旁,竟說不出的乖巧。
往日裡,周離從不穿凸顯身段的衣裙,淺淺看去隻知其不似京中閨秀身形纖弱。
但賀朝知道,周離不僅不弱,還武力非常。
賀朝還知道,武力非常的周離身段也十分豐盈。
前日裡的親密,早早就讓賀朝注意到了胸前的柔軟,别說周離多次羞怯的偷瞄自己的胸膛,自己又何嘗不是隐秘的朝她胸前暼去?
既然她不拒絕和自己親密,會不會打消了和離的念頭?
闆栗的香甜愈加濃烈,這次不用周離拿給賀朝,賀朝主動剝了一個送入口中。
周離期待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賀朝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周離的真面目,這般小女兒之态的周離,真是少見。
可這般小女兒之态的周離,可是說摸鞭子就摸鞭子的。
賀朝本還想逗逗她,但見這般乖順的阿離,一時便歇了心思,點頭道:“可以吃了,很香。”
周離的小女兒之态乍然不見,利落的将栗子通通裝到了盤裡,放了片刻,開始剝吃起來。
闆栗微燙,燙的周離呵氣連連,最終吹涼了才送入口中。
入口香甜綿軟,果真好吃。
周離又剝了一顆,伸手送到賀朝嘴邊。
賀朝意外,挑眉詢問何意?
周離眸色清亮:“我又不是吝啬的主戶,隻讓驢拉磨不給驢蘿蔔,你幫我嘗了熟沒熟,我自然要投桃報李。”
說着又把手往前送了送,拇指和食指捏着的闆栗碰到了賀朝的唇。
賀朝又眼角抽了抽,将栗子叼入口中,氣到發笑:自己是驢!但周離不一定是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