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那個叫錢萬貫的男人身姿挺拔,容貌清俊,說起話來溫文爾雅,很多姑娘就喜歡這樣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白臉。
也不知從小就在西北吃風喝沙的錢萬貫,是怎麼長成一副小白臉的模樣的。
雖然他派人去京城打探過周離,但也隻打探到了周離自小在西北長大,還有在京城這一年的境況,就連會武也是偶然發現。
至于在西北的日子,不是賀朝沒去查,而是查不到任何蹤迹,可見,周老将軍将周離保護的很好。
曾經在賀朝腦中閃過的猜測,又湧了出來,阿離和錢萬貫這個小白臉是青梅竹馬嗎?阿離對他是否有意?
賀朝想到此處就無法平靜了,翻了個身面向周離側躺着。
然而周離卻想着别的事,見賀朝翻了個身,便輕聲問了問:“還醒着?”
賀朝:“睡着了!”
周離輕笑了下,伸手怼了怼他:“我有事問你。”
二人蓋着一床寬大的被子,本來相安無事的各占一邊,周離這一怼正怼在了賀朝的胸口。
雖然賀朝穿着中衣,但中衣輕薄,周離手指怼過來的觸感鮮明,讓賀朝覺得心癢。
賀朝一把撈過睡在裡側的周離,手腳并用的将她圈在懷裡。
周離似是習慣了一般,任由賀朝抱着。
二人從西北到京城的這一路,少有如承望樓那般奢豪的酒樓,大部分投宿的不是客棧就是驿館。
可無論客棧還是驿館,條件和府裡比都要簡陋許多,尤其床榻,也要窄上許多。
客棧裡用炭盆取暖,睡前還要在被窩裡放幾個湯婆子。
周離雖是女子,還也是習武之人,自是比尋常女子不怕冷,但和賀朝比,還是差一些。
賀朝就像一個大暖爐,比被窩裡的湯婆子都暖和。
賀朝在第一晚如在府裡一樣,打算在周離睡沉後悄悄将她攬入懷裡,第二日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塞回去。
然而,次日自己打算将周離塞回她的被窩時,周離自己又抱了回來。
正中下懷!
賀朝美滋滋的順勢抱着周離,直到周離自己醒來。
周離醒來後先是懵了一瞬,在府裡同床共枕了這麼些日子,也沒抱在一起睡過啊!
再看這姿勢,自己的手腳都搭在了賀朝身上,明顯是自己主動的。
周離面色微熱,見賀朝還睡着就要挪回自己被窩,然而自己剛有所動作,賀朝就睜開了眼,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周離隻覺得臉更熱了,幹巴巴的說道:“我也不知怎麼就……抱過來了……”
賀朝隻是噙着笑意說了個“哦”。
周離便準備退回自己的被窩,然而剛挪過去一條腿,又“嗖”的一下挪了回來,讪讪的笑道:“我那邊……有點冷……”
周離并不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受苦也不行。
因此,自這日之後,不用賀朝開口,周離便主動抱了過來,還有商有量的說道:“路上這些時日,就委屈你給我當暖爐了,如果你覺得吃虧,我可以付銀子。”
周離不是拘泥一隅的人,即便半年後要同賀朝和離,也不覺得在這期間與賀朝親密有什麼不對,終究還沒和離呢。
就是怕賀朝覺得自己虧了,畢竟賀朝的這副皮相,還有這副身闆,都很合周離的意。
不過自己雖然有這般想法,卻不是主動的性子,這些心思自然不好直接說出來。
周離也偷偷遺憾過,和離後再碰到如賀朝這般讓自己滿意的男人可能就難了。
然而賀朝聽了周離的話哼笑道:“不急着付銀子,以後再說。”說着把周離圈在了懷裡。
周離對此很是滿意,這樣抱着更暖和了。
賀朝也還算滿意,除了日日煎熬罷了。
此時二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這些,心照不宣的沒提此事。
賀朝不悅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叫萬貫哥哥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被我抱在懷裡?
賀朝自顧自的輕哼一聲,聲音裡都帶了愉悅的笑意:“要問什麼?”
周離從善如流的開口道:“下午你說聖上看重賀家的另一部分原因是什麼?”
賀朝又将周離抱近了些許,輕聲道:“自聖上繼位以來,能守住邊關的隻有周家和賀家,然而周家從你父親開始就沒人習武了,周老将軍又已然年邁,放眼整個大辰,就隻有賀家了。”
周離接道:“大辰自太祖皇帝之後,就重文輕武,然而邊關不可不守,武将又不可過多提拔,所以,整個大辰都指望着賀家守護邊關安甯。”
賀朝:“說的沒錯。”
周離突然沉默了下來。
周離自從見過錢十兩後,一直在想害死祖父背後之人的動機是什麼。
如果趙德是背後之人,可以說他圖的是官階更進一步,隻要祖父不在了,整個西北的兵權最有可能落在他手裡。
但如果是這樣,岑郎中為何調回了京城?
如果岑郎中也參與了害死祖父,他不應該留在西北或去更遠的其他地方嗎?怎麼也不應該回到京城。
因此,周離曾懷疑過,害死祖父的背後之人會是京城這位,本朝重文輕武,而祖父手握整個西北的兵權。
可剛剛聽了賀朝的話,京城這位應該不希望祖父出事的。
周離也曾懷疑過賀家,畢竟最後是賀家接管西北。
但在賀家的這一個多月,尤其與賀朝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周離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除了京城這位和賀家,還會有誰?
正當周離毫無思緒之際,耳邊傳來很輕的一聲“阿離?”
周離不想說話,便佯裝睡了。
然而耳邊的人見此,堂而皇之的親了親周離的額頭,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完全蓋住二人,這才沉沉睡去。
夜沉如水,直到耳邊的呼吸綿長起來,周離輕輕睜開了眼,彎了彎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