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金記性很好,這條街上就有一家,還很近。
彩金一去一回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買回來了。
周離在馬車裡迅速換衣,又讓彩金把自己頭發梳成長尾,讓車夫盯着岑府有沒有人出來。
換好衣後,又去牆角抹了把塵土,将臉塗的的微微發灰,掩蓋了白皙的面色,這才又等在這裡親自盯着。
又過了一刻鐘,岑郎中才從府中出來,上了馬車,正朝周離的方向而來。
周離趕緊讓車夫和彩金回去,自己隐在了角落裡,待岑郎中過來,悄悄跟在了其後。
周離跟着岑郎中的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最後竟然停在了州橋長街上的清和茶坊。
周離看了看自己這身裝扮,好在那家鋪子的衣料齊全,彩金拿了一套墨色的緞面長衫,進清和茶坊不至于被盤問。
周離等岑郎中下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其後,岑郎中朝一個夥計說了什麼,那夥計便引着他去了二樓。
又有一夥計朝周離迎來,周離随手抛給夥計了一包銀子:“去二樓,我再選個雅間。”
幸好賀朝帶周離來過一次,也幸好清和茶坊不是隻有權貴才可進來,今日又非年節,茶坊的來客遠遠沒上元節那日多。
到了二樓,周離見岑郎中進到南面的一間雅間,南面正臨梁河,熱鬧非凡。
周離假裝掃了一圈,便道:“我喜靜,不知北面還有沒有雅間?”
夥計一聽周離這聲音就知道是名女子,京城多有高門貴眷喬莊出門,對此也見怪不怪,何況手裡剛得了一包銀子,自是笑的見牙不見眼:“貴客一看就是清雅之人,您左手邊的這間是以竹為題,正适合陶冶性情,到時候您再來壺清茶,幾碟點心,在這消磨到晚上,也不無趣味。”
周離見這雅間正好在岑郎中進去的那間斜對面,便對夥計道:“就按你說的辦。”
夥計樂呵呵的“哎”了一聲,先将周離請進雅間,而後樂颠颠的去準備了。
周離進來後,無心看裡面的布局,更沒心思陶冶什麼性情,而是先把靠近斜對面那間雅間的窗子開了條縫。
不一會兒,夥計将一壺清茶并幾碟點心端了上來,周離淺淺道了聲“多謝”,就打發人出去了。
自從岑郎中進去,已經過了半刻,斜對面的門依然緊閉。
周離心中無法平靜,終于要知道害死祖父的背後之人了嗎?
如果背後之人不過派了個心腹來和岑郎中見面呢?又或是自己沒見過的人?
周離心思百轉千回,不知過了多久,斜對面的門開了。
岑郎中皺着眉頭從裡面走了出來。
周離想,岑郎中這條線,會不會就斷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斜對面的門又開了,最先從裡面走出的人周離竟隐隐覺得從哪裡見過。
那人側頭同身邊的人說了什麼,周離正好看清了他的臉。
竟然是三殿下。
周離曾想過害死祖父的人忌憚祖父手握兵權,但聽了賀朝說過大辰此時的情況便打消了這點。
後來又猜測,可能是誰想讓祖父讓出西北的這個位子,從賀家到趙德再到錢叔,都懷疑過,卻從未想過竟是皇子。
大辰重文輕武,即便奪嫡,不應該要多多争取文臣的支持嗎?即便是武将,當年還在京城的賀家不是更近便?何故要奪西北的兵權?
一旦發生什麼,不說西北大營的人不能進京,最重要的,西北還是抵禦外族的一道防線啊!
周離從驚駭再到無法理解,最終都化作頹然。
害死祖父的背後之人是天家的人,報仇可是難上加難了。
周離這才坐下,給自己倒了盞茶,茶已經溫涼,茶香依然濃郁,但周離喝不出任何味道。
周離又靜坐了片刻,方才起身,準備離去。
打開雅間的門,對面的門也同時從裡面打開,待看清對面之人時,周離一愣,竟是賀朝。
對面的賀朝也是一愣,沒想到在京城又遇見了這個黑不出溜的小子。
賀朝朝這小子臉上仔細看去,好像白了些,就是不知做了什麼,臉上擦了灰塵,還隐隐覺得眼熟。
賀朝想到此處,心下一樂,哪能不眼熟?怎麼說也見過兩面了。
周離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賀朝,正要離開,賀朝後面的人嚷嚷道:“有行兄幹嘛呢!說要走的是你,現在堵着門的也是你,不想走的話回來再喝兩杯?”
賀朝沒理會後面嚷嚷的人,徑直朝周離走過來,後面的人也吵吵鬧鬧的出來了。
周離朝他身後看去,竟是陸世子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男子,而最後出來的是一位女子,正是上元節那晚,柔聲喚賀朝“有行哥哥”的董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