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城門出來才讓馬跑起來,一路向西奔去。
威洲城西的威明山是春日踏青秋日賞秋的好去處,出了城門往威明山去的路上正适合跑馬。
春陽幽暖,風裡也夾雜着淡淡的花香草香。
周離一馬當先的跑出去很遠,身姿英飒,素裙飛揚,仿佛她就是該這般恣意的馳騁于碧空之下。
沒多一會兒功夫,就見賀朝騎着赤霄趕上前來。
在和周離并辔時,賀朝揚聲道:“咱們比一比如何?誰先到山腳下就應對方一件事。”
周離沒應,也揚聲道:“你怎麼這麼愛打賭?京城來回這一路都沒玩夠?”
賀朝:“這可不叫打賭,這是賽馬,既然賽馬總要有彩頭。”
周離勒停了馬,賀朝也随着停下。
周離:“你這算什麼彩頭?”
賀朝:“那你說拿什麼當彩頭?”
周離想了半天沒想出來,二人成親這些時日,雖也有過蜜裡調油的日子,好像真沒發現賀朝對什麼東西有所偏好,自己就更不用說了,除了習武也沒什麼别的喜歡的。
想不出來,周離便應了賀朝說的彩頭。
賀朝揶揄的笑了笑。
二人定好彩頭,由周離喊了聲“開始”,一黑一白兩匹駿馬并行沖向前去。
賀朝選的這匹駿馬極好,和赤霄一樣,與周離第一次見便異常溫順,跑起來卻不輸赤霄,又快又穩,如和周離相處了很久一般。
賀朝一直落後周離半個身位,眼瞅着馬上就到山腳下時,賀朝突然發力,比周離先到了一步。
賀朝得意洋洋:“你輸了!”
周離氣的咬牙:“你開始何必讓我?”
賀朝:“我不過想夫人開心罷了。”
周離:“既然如此,最後何必又争先一步?”
賀朝笑的神秘:“自是想夫人應下我一件事。”
周離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賀朝瞧着周離一臉防備的神色,悄聲道:“夫人放心,我不會讓夫人做為難之事。”
周離不是很信。
二人沒有爬山,而是在威明山周圍賞景。
三月的桃花開的正豔,團團簇簇的連成一片。
二人放任駿馬去自由吃草,而後沿着桃林緩步慢行。
賀朝尋了一朵并蒂桃花,輕輕擡手插在了周離發間。
桃花嬌豔,戴了一朵桃花的周離壓下了這份嬌豔,卻越發的清麗可人。
周離一身素色衣裙,翩然而立在桃花林中,似是帶着一絲淡淡的清愁,襯得一樹一樹的桃花都失了嬌豔之色。
賀朝看的一怔。
見過周離故作溫婉端貴,也見過她放下防備露出的恣意盎然,還見過她對自己真心交付時的玲珑嬌憨。
卻唯獨沒見過她有過這樣的神态。
哪怕心緒沉痛到放聲大哭,也是從不掩藏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
她是有什麼心事嗎?難道是周老将軍?
周離并不知自己露出了淡淡的愁緒,看着這熟悉的景緻,隻覺怅然。
賀朝斂了思緒,拉過周離的手,問道:“回去?”
周離點了點頭。
二人回府時,已然黃昏日落。
吃過飯後,二人坐在矮榻上飲茶,賀朝還是問出了口:“可是有心事?”
周離擡眸,驚訝于賀朝的敏銳,可心中的想法卻無法宣之于口。
賀朝猜測道:“是擔心祖父的事情順不順利?”
周離順勢的點了點頭。
賀朝安慰道:“放心,用不了多久,京城那邊就會有所動作,到時候證據确鑿,定會将那些人繩之于法。”
周離:“我信你。”
轉眼,又過了十餘日,眼見着即将入夏,威洲城卻下起了雨。
西北的雨從幾個豆大的雨點下起,最後越下越兇,将距離地面一尺多的地方砸的起了雨霧。
此時晌午剛過,天色卻黑沉沉的。
大街小巷除了一地一地駁雜的雨聲,看不見半個人影。
一匹快馬冒着大雨出了威洲城門,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周離這些日子一直等着趙德那邊的消息,随着日子越來越近,周離也顯而易見的緊張起來。
本應晚上回來的賀朝踏着雨幕出現在了栖園。
周離聽到丫鬟們的聲音後急急的沖了出去,心如擂鼓的看着賀朝大步走近。
賀朝看見沖出來的周離,快走兩步來到了她面前,沉聲道:“證據都齊了。”
賀朝的話音剛落,周離眼中泛起水霧,接着淚珠簌簌的落了下來。
賀朝先拉着周離回到堂屋,抽出周離手中緊攥的帕子,輕輕替周離拭淚。
良久,周離才止住了淚。
賀朝緩緩開口:“周老将軍被害的消息傳到京城後,前兩日京城就派了死士過來,直接要趙德性命,趙德被我的人救了下來,最後都交代了,連同他和三殿下往來的證據。”
周離:“三殿下做事這般大意?竟留下了書信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