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以前和陸懷瑾在一起時,陸懷瑾從不會帶他出席任何正式場合,多的是夜總會酒吧這種場合,因此沒見過,卻又怕丢了楚聿的面子,隻敢用餘光打量。
正當他瞧着旁邊桌子上的玫瑰花研究是真花還是假花時。
“唰啦——”
裹挾着木質香調的紙張送到他面前。
沈伶舟忙回過神,見楚聿将剛才信封裡的紙張拍到了他面前。
楚聿微微挑起下颌,點了點紙張示意他。
沈伶舟不明所以,拿起紙張看了眼。
是一份全英文的信件,勉強能看懂幾個簡單的常用單詞,但不足以支撐他通讀全文,何況英語本就是他的弱項。
隻是這些英文句子旁,一些重點單詞被圈出來,牽引線指向旁邊手寫的漢字翻譯。
沈伶舟這才明白,這是一份今日餐品推薦。
服務生見勢,剛才還在楚聿身邊等着他點菜,這會兒立馬轉移到沈伶舟身邊,恭敬鞠了一躬。
沈伶舟看着那些什麼“哈吉斯、英式查佛”等,不懂。
他求助地看向楚聿,楚聿歎了口氣,拿回菜單,又在上面寫寫畫畫,将每道食物所用的食材和口味等一一寫明白,就算是小學生來了也看得懂的程度。
可沈伶舟還是不知道該點什麼,他對這些食物沒見過,依然沒概念。
他将菜單推回去,打字給楚聿看:
【我不認識這些菜,你來點吧。】
“是餅幹沒吃過還是土豆羊肉沒見過。”楚聿語氣淡淡的,卻透着一絲不耐煩。
他沒接那菜單,就好像沈伶舟今天要是不主動學着邁出這一步,他也不會點,倆人就在這裡靠到天荒地老好了。
沈伶舟盯着他淡漠的雙眼,良久,小心翼翼把菜單拿回來。
他不會說話,也沒在外面吃過東西,他害怕,怕自己什麼也不懂鬧了笑話,怕表面恭敬的服務生轉過頭和同事吐槽“又窮又沒見識的啞巴,來了隻會給我們餐廳增加工作量”。
可楚聿始終不動,也沒有點菜的意思,當下的境遇也已經容不得他想東想西。
沈伶舟輕輕做了個深呼吸,舉起菜單的手有些發抖。
他指着第一段英文上方的加黑标題,小心翼翼看向服務生。
服務生依然保持微笑:
“好的先生,您點了奶油茶,請問是一份還是兩份?”
沈伶舟看了楚聿一眼,咽了口唾沫,伸出兩根手指。
“好,這是今日推薦烹饪首選甜點,請問還需要正餐麼。”服務生極有耐心地詢問。
沈伶舟始終緊繃的心因為服務生禮貌又溫柔的詢問稍稍放松了些。
他又指着第二段英文的标題,伸出手比了個二。
“好的先生,您點了哈吉斯兩份,請問需要飲品麼。”
點完餐,沈伶舟釋然地松了口氣,原本因為緊張而微微蜷縮的身體也逐漸舒展開。
原來點餐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服務生全程耐心溫柔地詢問方式也是他勇敢邁出第一步的契機。
他看向對面的楚聿,見他依然自顧低着頭看手機。
很多事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隻是沈伶舟從小缺乏解決問題的能力,凡事都會往最壞的方面想,覺得自己不行,可真正邁出這一步,才發現其實很簡單。
他對着對面低頭看手機的楚聿微微一笑,擱在桌下的兩個大拇指不自覺的上下彎了彎。
謝謝。
等餐的過程中,沈伶舟也不再那般拘謹,他發現楚聿也會對着牆上的相框研究,于是膽子也大了些,探出身體好奇打量周圍的布景。
落地窗外,可以看到雙子樓上巨大的LED顯示屏,又想起了在這裡見過的訂婚直播。
那是他最後一次看到陸懷瑾的臉。
想起陸懷瑾,沈伶舟忽然坐直身子。
他終于想起了因為考試而暫時擱置的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