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
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賭廳中間,幽暗燈光朦胧地照在賭桌上,籌碼被推翻的聲音在四面八方叫嚣着。
段興岩腳步輕快地穿梭在雜亂間,往賭場内的休息處走。
他深吸一口氣,香水煙酒以及汗臭味貼着鼻子往裡鑽。
草。這特麼才是我該待的地方啊。
“哎!你别走…就你,别轉頭看别人了。”段興岩手背朝上往裡勾勾手指,沖服務員喊:“過來。”
那人頭上還戴着朵草,托着盤子過來:“您好。請問有事嗎?”
“于和泰哪兒去了?”
“哦您說于總…他在裡面呢。”這人指指後面:“還有事嗎?”
段興岩沒理他了,從盤子裡拿走兩支酒,往後頭走。
賭場内的酒吧好玩得多,都是些玩累了的公子哥過來放松放松。一進門就能看見各種白花花的肉團在一起,壓根不屑于跑角落去幹這些勾當。
段興岩找了一圈沒見着于和泰,順着樓梯往二樓去,樓梯走一半,正好就撞上了自己要找的于和泰。
“于總?”段興岩站在樓梯中間,仿佛寒暄似的,擋住于和泰去路。
于和泰看他兩秒,“段興岩?”
“是啊。好久不見了。”段興岩見他想下去,又忽然很有眼色地往邊上讓了一步:“您請。”
“嗯。”于和泰下樓,看了他一眼。
段興岩立馬跟在他邊上,邊走邊說:“您這是要下去玩?”
于和泰:“嗯。好久沒見你來了啊。最近忙什麼?”
“做點小生意。”段興岩遞了支酒給他,于和泰看了一眼收下,段興岩又繼續說:“不過在您面前是班門弄斧了。”
“小生意?”于和泰知道段興岩這個人是沒什麼積蓄的,早幾年愛賭,玩兒得又兇又狠,仿佛有今天沒明天似得混在賭場,後來聽說是沒錢了就戒賭了。
賭徒能戒得了賭?做夢。
所以于和泰再見到段興岩也不驚訝,這人的賭瘾太重。不過也挺好,至少活得高興。
段興岩以為于和泰下樓玩是上牌桌,沒想到他卻走到個沙發上坐下來,看着小台子上在唱歌的人。
正合他意。
段興岩幹脆在于和泰邊上坐下,拿杯子給他倒酒,被于和泰攔了:“感冒剛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托詞,但段興岩也沒強求,聽他這麼說就自己悶了一口喝光了。
裝什麼裝。酒也不沾,來這光看人唱歌?
段興岩心裡哼笑。幾年沒見就超脫了?以前可是賭場老手,出了名的愛玩。什麼刺激玩什麼,就沒有他不敢玩的玩法和不敢上的賭桌。怎麼現在一副頹靡的樣子?
“于總,您今天不上桌玩玩?”
于和泰從歌聲裡回神,興緻缺缺道:“沒意思。”
“是。玩兒多了确實也沒意思。”段興岩順着話附和。
于和泰看着他:“沒意思你又來這幹什麼?”
段興岩又給他倒酒,不管他接不接,推到他面前:“您來這幹什麼,我就來幹什麼。”
“打啞謎呢。”于和泰不耐煩道:“有事說事,沒心思跟你玩猜猜樂。”
段興岩繃緊腳趾,即使再不爽也隻能忍着,“我知道您一貫是最不喜歡無聊和沒意思的。我這兒有個神仙見了都走不動道的東西,您想知道嗎?”
于和泰眯着眼睛,幾乎是立馬就知道段興岩想說什麼。神仙神仙,仙丹妙藥的,十有八九是毒品。
既然段興岩畏首畏尾總打啞謎,那于和泰也裝聽不懂:“是麼。”
“這東西好,但有風險。不過…于總向來是大膽的。”
“你倒是了解我了。”
段興岩舉着空杯敬他一下:“我也不打啞謎了。再這麼下去您得嫌煩了。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于和泰靠着軟皮沙發,抱臂瞧着眼前這個眸子忽然鋒利的賭徒,靜靜等着他接着說。
“毒品。”段興岩說:“您有什麼看法?”
“沒什麼看法。”意料之中。于和泰說:“我隻要快樂。賭博就是快樂,但現在賭博也沒什麼意思了。你說這玩意兒神仙見了都走不動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吸毒這事兒風險有多大?”
段興岩沒想到于和泰有一天居然會跟他分析風險兩個字。他以為天底下最好賺的就是傻子富二代的錢,但這二貨幾年不見怎麼規矩這麼多了?
沒等段興岩說什麼,忽然又聽到于和泰說:“不過也不是不可以試試。”反正現在也沒樂子。
段興岩:“不怕被抓嗎?”
“被抓就被抓呗。比起死,我更害怕沒樂子。”于和泰已經過夠了每天都這麼無聊的日子:“人活着為的就是高興,有今天沒明天的怕什麼?隻要死前那一刻還是高興的,人生就沒白活。一個個說什麼生命重要,重要在哪?當然是重要在讓自己舒服自在啊。怎麼樣才舒服,當然是高興啊。今朝有酒今朝醉,要的就是這個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