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麥籽,我放棄了。”
葉穗不愛說話,舞台上閃閃發光,台下沉默無聞。
但她比誰都看得清楚明白。
“你知道我為什麼哭嗎?”葉穗的淚沒幹,她抽了下鼻子,眉眼仍未褪去青澀。
麥籽還保持着原來的動作,她動了下嘴,沒問出聲。
她有點預料到問題的答案。
“我确實因為你不喜歡我而難過。”
“也因為我放棄了你而難過。”
“但我更因為你沒放棄而難過。”
“你說放棄喜歡很容易,放棄愛卻很難,對吧。”
麥籽愛林藤枝,就像是深根于皮膚裡的血管,纏在骨肉裡。
“麥籽,我心疼你。”葉穗歎了口氣,還帶着哭腔。
因為喜歡她,因為不被她喜歡。
所以知道眼前人究竟還要受多少的折磨。
“你既然已經回來了,我拜托你。”她咬了下唇,”放掉你那些胡思亂想。”
”不是已經見到曙光了嗎?”
麥籽的睫毛顫了顫,雨珠滾下去。
是她先逃跑的,在林藤枝有所回應的時候。
因為恐懼着林姨的死,不敢去問。
“不要再逃跑。”葉穗輕聲道。
麥籽的眼前倏地出現一隻手,她的視線順着胳膊定在葉穗的臉上。
“當然,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作為朋友,我想看到你們修成正果。”
她隻是個18歲的小姑娘,戀愛的滋味還沒有嘗過,就已經無疾而終。
“你之前教我勇敢,所以我勇敢地告白了。”
“雖然失敗了,但我不後悔。”葉穗笑,眼睛還泛着淚。
“滴滴!”汽笛聲響起,昂貴的邁巴赫車窗落下,女人的眉眼比葉穗更為成熟,犀利。
“所以你要不要試着,勇敢點?”
麥籽沉默。
葉穗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她也不惱。
“滴。”又是一聲鳴笛聲,麥籽叫的車也到了。
被喚醒般,麥籽握住那隻手。
“還是,朋友。”
葉穗松了口氣,她一把将人拉起來,又輕柔地抱了一下。
眼淚還在流,麥籽感到肩頭的濕潤。
下一秒,衣服被胡亂地蹭了幾下。
“真的很讨厭下雨天!”葉穗松開手。
頭上的雨水陡然截斷,她擡頭看到媽媽溫柔的臉。
一下子撲進母親的懷裡,葉女士一手撐傘,一隻手竟能把并不瘦弱的女兒抱起來。
麥籽擡眼和她對視,并未避開,女人的紅唇繃着,有些不悅。
”抱歉。”她話未盡,兩個人已經走了。
雨細細密密。
“滴。”司機在催促。
雨水又砸落在車窗上,映照出麥籽的眼睛。
葉穗的話還在心頭纏繞,她用力地掐了下手心。
最終擡起頭,對着司機道:“不去酒店了,麻煩把我送到B大,謝謝。”
雨下得更猛烈些,車窗上的影子看不清了。
校園裡零星幾人,打着傘也都急匆匆的。
麥籽走得很慢。
“血緣決定論是以偏概全。”
教室裡,争論正在展開。
麥籽偷摸溜到了最後一排坐着,她下意識擡眼往第一排看,林藤枝站得很直,正和一個同學辯論。
她知道林藤枝上課時一向認真,即使是選修課,也坐第一排。
麥籽的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過女人,肆無忌憚地貪食着。
她瘦了一點,不過依舊精神,談及喜歡的事情,狐狸眼燙得發亮。
“許多動物都有共同養育幼崽的習慣,面對随時可能喪命的自然環境,養母把幼崽養大之後,和生母沒有區别。血緣确實是一道聯系,但是這不代表它決定着情感的産生和聯系。”
林藤枝說得沉穩,平淡地闡述自己的觀點。
“你這是動物之間的,人類不一樣,有沒有常識。”在課堂上大肆宣揚血緣決定論的同學被駁了面子,他面色陰沉。
“人也是動物。”林藤枝淡淡反駁,她的眉頭輕微地皺了下。
她很喜歡這門選修課,但這段時間在讨論課題的時候,這個不長眼的人總會跳出來,針對她。
不是一次兩次。
“穩固的收養關系,更利于情感的産生。光憑借血緣來咬定人類情感的深淺,有失偏頗。”
她說得有理有據,很多人都贊同地點頭。
“什麼情感?畸形的情感嗎?“男人氣急敗壞。
麥籽的目光陡然凝聚到那人身上,呼吸一頓。
“怪不得能和自己的養妹搞在一起,沒有血緣的束縛,就是這樣肆無忌憚,道德敗壞!”男人怒罵道,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什麼?”
“她真的……”
”她和沈學姐分手……”
一時間,閑言碎語如狂風暴雨般向着林藤枝拍打而去。
那人笑得奸邪,得意洋洋地挑起眉頭。
麥籽猛地站起身,她大跨步地往前走。
下一秒,又因為林藤枝的話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