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然這麼說,也是提醒他爺爺灌醉一回就得了,哪來那麼多千杯不醉,他算一個,也是他爺爺灌出來的。
獨孤求敗這麼多年,也高處不勝寒了這麼多年,很寂寞的。
司小年被抓住胳膊,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猛地甩了一下胳膊,臉仰起對着齊然,眼神卻聚焦不了:“手!别,别,别……”
齊然趕緊接過磕巴的話:“别抓你,别碰你,知道了,起得來嗎?”
司小年按着桌子起身,很穩當,跟意識裡的飄忽不定完全不成正比。
齊然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來!走一個。”
司小年跟被按了開關似的,擡腳就走,完全無視身前的路障,拿自己雙腳當壓路機用。
“卧槽!”齊然飛快走上前把藤椅推開,又飛快的清掃了司小年能碰到的所有路障,“我他媽再讓你喝醉,我就吃屎!”
司小年突然笑了,停住轉頭找人,然後說:“掏呀!”很挑釁的口吻。
掏啥?鳥!
齊然慢慢站直,不敢置信的走到司小年面前:“你丫再說一遍,你喝倒帶了啊?這麼神奇,我誰?快說!”
司小年就算喝醉了,臭毛病也沒改,擡手要打齊然指着他鼻尖的手:“手,拿,拿……”
齊然一下笑了:“語言系統喝失憶了吧你,拿拿拿開。”
司小年:“……對,拿開,……手。”
齊然把兩手舉過頭頂晃了晃:“我是誰,還記得嗎?”
司小年伸手很霸氣的扒拉開擋在面前的人:“好狗不擋道!”
齊然被扒拉的坐到藤椅上:“靠!喝醉了力氣還不小。”
司小年轉頭換了個兇狠的表情:“在罵人抽你!”
齊然笑倒在藤椅裡,喝醉的司小年,真他媽萌!
霸氣的萌。
兇狠的萌。
一本正經的萌。
總之,齊然被萌到了,平時對他愛搭不惜理的人,此時站在他面前賣萌。
司小年被藤椅上笑的打滾的人,滾的更暈了,又想抽人,他剛一邁步,沒被清除的路障,也就是齊然躺着的藤椅絆了司小年一下。
“哎?哎!”齊然被直愣愣砸下來的人吓傻了。
第一反應是打個滾把自己滾到地上,避免被砸到,但是他滾開,司小年就得臉朝下拍在藤椅上,說不定還得拍個鼻血橫流。
他滾了一半又滾回去,張開胳膊抱住跟個木柱子一樣砸下來的人。
“唔~嗯!”司小年感覺自己腳踩到強力彈簧似的,忽然整個人升空了,半空中的他像雲朵飄呀飄,然而,正飄呀飄的他肇事了,弄不好還是追尾。
“靠!”齊然隻顧着張開胳膊,想制造一起意外的擁抱,卻沒想到意外來的并不美好。
他被司小年腦門砸到鼻尖,頓時窒息,好大一口氣加痛哼直接悶在嗓子眼兒裡,淚花朵朵往外飙。
司小年的雙腿搭在藤椅扶手上,齊然的雙腳踩在地上,司小年隻覺得被他追尾的東西太硬了,磕的腦門疼,一不高興兩手并用,直接扒拉走了。
“窟嗵!嗷!老子的屁股,日|你大爺!”齊然還沒顧得上揉鼻子,又被扒拉到水泥地上。
太沒人性了!
齊然從地上爬起來時,司小年已經給自己找個了舒服的姿勢,仰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齊然一手叉腰,一手揉鼻子,盯着睡着了非常無害的司小年:“你這牛逼殺傷力,是不是都用我身上了?問你呢?”說着伸手掐了一下司小年的臉蛋兒,手感不錯又掐了另一邊,“從第一天認識你到現在,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沒有回應,齊然轉頭看窗外,日了狗了!
抱沒抱成,好險沒砸歪他英挺的鼻子。
揪着T恤衣領扇風,齊然原本沒醉,這會兒說不好是被砸的還是被“投懷送抱”搞的,有點暈,還非常熱。
兩手抓這後衣領,脫掉T恤進了衛生間。
這日子!不沖個涼,活不了了!
齊然爺爺帶着大草帽,扛着魚竿再進屋隻看見司小年一個人躺在藤椅上。
“臭小子!人呢?”
“洗澡!你去睡一覺,我洗完去看看魚塘,你别去了。”齊然隔着門喊。
司小年動了動,抓了抓臉蛋,夢見被狗咬了。
齊然爺爺彎腰低頭,湊近了打量司小年的臉,笑眯眯的稱贊:“長的跟他媽一樣招人稀罕……”
齊然一出衛生間就看見這一幕,趕緊趿拉拖鞋跑到藤椅邊兒:“爺爺你幹嘛?!”
老頭兒擡眼皮瞪人:“咋呼什麼!我看看這小子,頭回見着比我大孫子還順眼的。”
齊然心裡美,嘴角忍不住往上翹:“我們學校一霸。”
“呵!”老頭這一聲頗有點贊美的意思,起身往外走:“我去釣魚,下午不用你,明早你去縣裡再給我修幾條魚竿,這群廢物,回回來釣魚,得擺弄壞我幾條魚竿,還沒個蝦米能耐,好意思釣魚。”
齊然“嗯”了一聲,算是應了,直起腰,垂眸問睡着的人:“司小年,聽見請回答,司小年,聽見請回答……”他擡腿曲膝蓋,碰了碰司小年的肩頭。
司小年立刻給出反應,擡手去抽,然後抽了個空。
齊然就是為了測試司小年這個睡着的反應,結果還是這麼靈敏,他還想把人扶進去,攙進去,抱……算了。
藤椅兩人位,司小年的小腿伸到外面,頭頂着另一端,看上去就不是舒服的睡姿。
齊然去了後院兒找初中用過的床架子,在後院“叮鈴當啷”一通神翻,一個人制造出一個無良拆遷隊的鬧騰陣仗。
睡了一個多小時,司小年被吵醒了。仰頭四顧,眼神茫然。頭不疼,但有點暈,暈也在可控範圍内,于是他控制着自己好不容易歸位的六感,去看看誰在後院作妖。
吵的醉死的人都睡的不安生。
司小年被午後的陽光照得眯着眼,出門後坐在後院台階上,看着齊然折騰幾塊木闆,問:“做床闆嗎?”
齊然沒擡頭,怨氣滿滿:“要不然呢?你又不想住我家。”
司小年開口想怼人,但潛意識裡的齊然,已經跟他前些日子所見的齊然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或許是他的家。
或許是這一次的偶遇。
或許他酒還未醒。
“不是不想……”
慣會順杆爬的人,見杆就上:“那就是想了!”齊然扭頭,有點小興奮的挑着眉看司小年。
司小年無語的擡手撐在額頭,遮住眼睛:“是不習慣,再說,床闆已經做好了,哎?别拆!”
司小年哭笑不得的看着齊然拿着起釘器要去起床闆上的釘子。
“你幼不幼稚!”
“你說的。”無負擔甩鍋,齊然一攤帶着手套的兩隻手。腦門的汗珠在午後的陽光下晶晶亮,臉上擦汗抹上了灰道子,淺色T恤汗濕後貼着前胸後背。
嬉皮笑臉的齊然看起來很帥,帥的很獨特,陽光下散發着獨屬于他的氣息。
司小年被兜頭一口鍋砸笑了。
齊然幹脆坐在沒拆成的床闆上,面對司小年坐着。
剛睡醒的教主看上去更像醉心睡覺的“覺主”,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沒了醉酒的紅暈,皮膚在陽光下白的有些透明,遮在額頭的手瘦長,無名指剛好搭在眉心處,指腹的粉紅色好像要點在眉心的朱砂。
午後陽光下,一方庭院裡,坐在台階上的司小年,醉意尤在。坐在台階下的齊然,仰臉垂眸,兩個人第一次以不打架、不鬥毆、不怼人、不飙髒話、不瞎撩騷為目的的聊了個天。
太不容易了。
難得,時光正好,人也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