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年停住腳步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齊然放緩腳步往他面前走,齊然略顯疑惑的挑眉、歪頭。
司小年面帶自認為存在的微笑說:“開車不要唱歌、不要講笑話,一小時閉嘴59分鐘,我就沒什麼意見,否則早晚給你的嘴抽成兩條香腸。”
齊然頓住腳步,微張着嘴,遲疑了一會兒,拿食指從一側嘴角劃道另一側嘴角,刻意擰起兩道俊眉:“那——要我這嘴有何用?”
司小年沒等齊然說完,轉身走了,站在冷飲店櫃台前,他手指點在一個一升的果汁杯上,問道:“喝什麼?請你。”
齊然看看一升的大杯子,像個小水桶似的,非常想怒摔杯子,但是轉念一想又樂了:“青檸西柚。”
司小年又買了一桶爆米花,然後付錢。
他們所在的這條街,是南縣最繁華的也是僅有的一條商業街,齊然吹牛說什麼都能買到。
胳膊彎裡夾着大杯果汁,齊然吸了一大口問:“為什麼你吃爆米花我喝果汁?”
“你自己點的。”司小年斜了一眼齊然臂彎裡的果汁杯,嘴角勾起又落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嘴裡,心想這隻鳥喝東西怎麼也不消停?
“給我嘗嘗。”齊然伸手去爆米花桶裡抓了一把爆米花,一顆顆過濾進嘴裡。
司小年沒來得及躲,爆米花被刨了一爪子,桶裡的爆米花肉眼可見少了不少。
從飲品店出來時,齊然拿了兩根吸管,把第二根吸管往果汁杯上一紮問:“喝嗎?黃的是你的,藍的是我的。”
司小年搖頭,他想喝鮮榨猕猴桃汁,店裡沒有,他才買了爆米花。
齊然轉身面對司小年倒着走,捧着杯遞到司小年面前:“這麼一大桶,你不喝,點什麼一升的,特意的吧!”
黃色的吸管差點戳進司小年鼻孔裡,他抹了一下鼻子說:“拿走!找抽是不是!”
齊然笑的賤兮兮的,将吸管又朝司小年嘴邊遞了遞:“快!好多人看咱倆。”
司小年往兩邊瞄了兩眼,還真有看的,他咬着戳到下唇的吸管飛快地吸了一大口,含着果汁嘟哝道:“有病!”
齊然得逞後,身心愉悅地咕噜噜吸了一大口:“‘有病’這個結論你每天告訴我好幾回,煩不煩?你就沒點新發現,比如發現——我倍兒帥,身材倍兒好……”
司小年特意落後齊然一步,然後抓了兩顆爆米花,沖着齊然背影喊:“喂!”
齊然一個套鑽兩回也不嫌多,聽見司小年叫他,果斷轉頭尋人,一句“幹嘛?”剛做出口型,還沒發出音,就見兩顆爆米花飛到了眼前。
用手抓晚了。
一顆爆米花掉到了齊然左眼皮上,另一顆剛好掉進他嘴裡。
司小年笑着打了個響指:“準頭兒很好!棒棒哒!”
齊然木讷的站在原地,機械地咀嚼着爆米花,好甜……又投喂……
操!好有人看過來!看什麼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鳥不要臉的嘛!
司小年扔完爆米花也覺得自己幼稚了,搓了搓鼻尖忍笑從齊然身邊走過去。
這種玩笑,相熟的朋友玩玩鬧鬧還好,他跟齊然,絕對算不上相熟,說起來,他倆見面不動手也就是最近一個月的事,能順暢的聊天也僅限制于今天才發生。
越想越煩躁,他又不想道歉。
“那,那什麼電線,哪裡買?”司小年突然停住,轉身問身後亦步亦趨跟着的齊然。
齊然正用目光撻伐司小年的背影,司小年突然轉身吓的他心髒猛地一跳,佯裝鎮定的立刻45°角望天。
“請你吃晚飯。”司小年感受到了濃濃的尴尬,他等了會兒,齊然依舊是那個姿勢,耐心對他來說是易耗品,消耗起來嗖嗖嗖兩秒清零,他擡腳踢在45°望天的人小腿上:“說話!”
齊然疼的一呲牙,彎腰搓了兩把小腿,又站直,伸手指臨街一棟樓:“吃那個。”
司小年轉頭看,米線?麻辣香鍋?牛排?烤肉?泰國菜?那棟樓側面至少有二三十塊餐廳的廣告牌。
“哪家?”能用一頓飯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實在不行兩頓。
“西餐,牛排。”齊然伸長胳膊又指了一遍。
“你他媽,你……,我不想再說你有病了,可你他媽就是有病!”司小年實在沒忍住,就是非常想罵人,兩個大男生去吃西餐?
“怎麼了?不行嗎?我和牛格就去吃過西餐。”其實并沒有。如果哪天發生了他和牛格兩個人去吃了西餐這件事,那先決條件一定是——他把牛格打暈了拖去的,或者牛格把他打暈了拖去的。讓他和牛格兩個人豎着走進西餐廳,除非這頓西餐免費,……免費也他媽不可能!
司小年頭一回面對齊然漏出震驚到要脫臼的表情,“你們倆對自己夠狠呀!”
齊然心虛道:“嗯~~你是不是對西餐有什麼偏見?不是,我發現你這人屁事怎麼這麼多?人碰不得,兩個吸管喝一杯果汁不行,吃西餐不行,睡一屋不行,要不你給我列個單子吧,把你的不允許、不可以、這不行、那不行的通通列出來,免得哪天我又踩雷挨抽。”
司小年用食指撓了撓眉心,除了夏未申和焦磊,他的朋友少的可憐,莫名算得上聊的來的人,但他和莫名很多時候也就是出去撸頓串兒。
夏未申和焦磊好的黏一塊的時候,最多是去二中校門口過橋米線吃一頓茄汁米線,兩個人吃兩人份一大鍋,如果偶爾算上他這個電燈泡,也隻是升級到三人鍋,外加一份米線。
“吃不慣西餐,烤肉行嗎?”司小年思索再三道。
齊然也就是過過嘴瘾,他倆現在去吃西餐,估計他會緊張到把牛排當小白鼠解剖了。
“行,走,帶你去買電線,燈泡,還有什麼?”
“插排,床褥,窗簾……”
商業街一個一個店逛過去,兩人人手提了一個袋子。
“電線接什麼?”五金百貨老闆問。
“接燈頭那種,有嗎老闆?”齊然問。
“這種黑線就行,室内可以,室外暴露時間長了夠嗆。”老闆拿了一大卷黑電線遞給齊然,“接燈頭啊,買個插電的挂燈不就行了嗎?室外扯線風吹日曬,用不了十天半個月,電線外面那層膠裂開了容易漏電。”
齊然回頭問司小年:“充電燈用過嗎?”
“嗯,充電還是要扯線。”
“買個線長的插排,用的時候牽過去,不用的時候收起來……”老闆說着又去拿插排。
齊然仰頭看牆上的插線挂燈:“喜歡那個?”
挂燈類似小夜燈,比小夜燈體積大一倍,瓦數從幾瓦到幾十瓦的都有。有充電、有帶插頭的,樣子卡通居多,最普通的也是星星形狀的、月亮形狀,唯一個圓形的,外圍還沾了一圈亮鑽,亮起來說不定會閃瞎眼。
司小年擡手指看上去最簡單的星星挂燈:“這個吧,一股清流。”
齊然踮腳取下牆上挂的星星燈,LED燈,帶插頭,後面标注15瓦,如果隻用在卧室,15襪足夠了。他又踮腳取下一個非常立體的螺旋燈,舉到司小年面前問:“這個呢?”
淺咖啡色玻璃管,盤旋成一坨的樣子,特别是盤旋到頂端是一個尖頭……
司小年看着眼前一坨超大型便便,一言難盡道:“便便燈?……挂你家?”
齊然一聽樂了:“審美呢?挂你家客廳。”
老闆找了一個線長10米的公牛插排,看見齊然舉着便便燈,很自豪道:“這個樣式在我這兒賣的最好,哎~拿反了,這樣,”老闆拿過齊然手裡托着的便便燈,倒了過來,“通電後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