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并沒有全盤托出,隻提到家長們目前被關在鐵籠裡,要想救出他們,孩子們需前往神秘地點取出鑰匙。
至于藏有鑰匙的地點,他并未說明。
距離探秘之地尚有些距離,孩子們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邊走邊讨論,叽叽喳喳的,像一群無憂無慮的小麻雀。
道路兩側的樹木越長越密,陽光灑在它們身上,拉扯出長長的影子。
走在最前面的衛堯看膩了周邊的景色,轉過身來正對其他小朋友。
“你們看到沒?我剛剛有抱住導演大叔的腿,一下子就控制住了他,是不是很厲害?”
說着,衛堯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仿佛剛剛拍攝了一場“活捉導演”的戲份,而他是電影裡身手矯健的主角。
美中不足的是,主角的褲腿一隻高一隻低,上面還有幾點污漬,是落荒而逃時沾上的泥土。
“衛堯哥哥,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我也有出力。”祁思邈弱弱補充道。
祁思邈記得清楚,混亂中,他和衛堯分别鉗制住了導演的一條腿,隻不過工作人員沖上來的時候,他消極反抗,很快就被工作人員制服住了。
“對啊,你那有什麼厲害的?我還壓住他的手,讓他擡不起胳膊呢!”吉娜高高地撅着嘴,不甘示弱。
謝韫不由地把目光放在她臉上。
女孩綁好的頭發在奔跑過程中跑散了,發絲散亂不堪,像是經過大風肆虐,額前的劉海也沾了汗,變成一縷一縷的,不過看起來還是比衛堯體面不少。
現在的吉娜與兩小時前的精緻小公主判若兩人。
謝韫很想提醒一句:公主殿下,請注意形象。
她沒有想到,短暫的走神間,身旁的小八竟然掙脫了她的手。
謝韫眼看着小八颠着小碎步跑到前頭,含糊不清道:“嗚哇,我也……”
不蒸饅頭也要争口氣,小八一定是想為自己小争一口氣,可思來想去,他竟忘記自己具體做了什麼。
衛堯沒聽見他說話,自顧自道:“反正我出的力氣最多,也最厲害,這是肯定的!”
他的聲音清楚地傳入衆人耳中,氣勢非凡,他向來充滿自信。
其餘人不服氣,異口同聲道:“我才是最厲害!”
“是我。”
“我最厲害。”
“不,我才是。”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争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肯讓步。
謝韫看着這一堆活寶,暗道:“你們的好勝心是不是用在了奇怪的地方?還記得我們是要去救人的嗎?”
她不禁失笑。
衛堯捕捉到了她嘴角那抹一閃而過的笑意,忽然咧嘴一笑,指着她道:“那謝韫你說,誰最厲害?”
謝韫:“……什麼跟什麼,和我有什麼關系?”
但她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孩子們紛紛停下争執,齊刷刷地看向她,眼裡的期待如火焰般燃起,仿佛她的答案至關重要。
謝·選擇困難·韫猛然意識到:這一碗水是端不平了。
“那麼,最厲害的人……”在衆人熱切的目光中,謝韫緩緩擡起手。
“是我?”
她指着自己,語氣中充滿了不确定。
四下一片寂靜,清風撫過樹梢,微微拂動樹梢上的葉片,旋即往更深處吹去,其他人震驚于她的回答,面面相觑。
短暫的沉默後,祁思邈率先打破了僵局:“如果是謝韫姐姐,我贊成。”
“好吧。“吉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還以為姐姐不參加比拼呢。”
“嗚哇。”小八也吱了一聲,聲音小小的,也不知道是在表示同意,還是在賣萌。
謝韫看着他們幾個,心裡略微驚訝,她不過是随口說說,竟獲得了壓倒性的支持。
隻有衛堯依舊沉默,他皺着一張臉,表情透着三分無語,七分不可置信。顯而易見,他并不認可這個結果。
謝韫差點沒憋住笑,心想:“誰叫你問我。”
但她沒料到的還在後頭,衛堯盯着謝韫,眸光掙紮良久,最終轉變了态度:“那我勉為其難地同意好了,封你為打敗壞導演的最大功臣。”
“好了,都停下!”
導演回頭看着他們,嘴角微微抽動。
稚氣的話語不斷傳入他耳中,導演聽他們嚷嚷了一路,此刻終于按捺不住。
合着是把他當BOSS刷了。
他知道,這不過是孩子們之間的玩鬧,但他被磨了一路,還是沒忍住打斷他們的沖動,正好這會兒目的地也到了。
“你們看,我們到地方了!”
孩子們頓時安靜下來,陸續從他背後探出腦袋,一雙雙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導演側身指着前方黑黝黝的山洞,向大家示意。
“你們要進去這裡面找到寶箱,鑰匙就在寶箱裡。”
漆黑的洞口沒有盡頭,就像一張巨大的嘴,悄無聲息地張大,吞噬一切靠近它的東西。那深處的黑暗濃稠如墨,仿佛任何光線都會被它吸收殆盡。
謝韫望着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某些記憶悄然複蘇,臉上的笑意漸漸沉下來。
她不想進去。
更何況,能讓她安心的人也不在這裡。
站在洞口,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風從深處鑽出,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輕拂過脖頸,讓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炎炎夏日,謝韫卻覺得有一股奇異的冷意自骨髓處滲出,逐漸蔓延開來,讓她渾身冰涼。
“姐姐……姐姐?”
“啊……”再回過神時,謝韫的手心已經沁出了冷汗。
吉娜湊到她面前,眨着眼睛道:“姐姐,你怎麼了?”
謝韫搖搖頭,問:“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