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弄的。”裴雲皎從兜裡掏出紙巾,把他臉上殘餘的淚水擦幹淨。
解方下意識地躲了開,微愣,随後把裴雲皎手裡的紙巾抽走,自己胡亂擦了一下,“謝了。沒事,聞到了一點煙味。”
解方往操場走,裴雲皎跟上他,“還難受嗎?”
解方舔了舔嘴唇,說:“還有點胸悶,一會兒就好了,我清楚。”
“剛剛化學課代表說下節課上課要交昨天布置的課餘作業。”裴雲皎走在他後半步,暗自盯着他的後背。
解方想了一下,“昨天有布置作業?什麼作業?”
“課本三十二頁的第三題。”裴雲皎說:“昨天下午第二節課課間的時候老師來班裡說的,我去找老郝了,你好像……”
“我去藝術團了。”解方說。
裴雲皎說:“嗯。”
解方說:“等下課了回去寫。蕭齊也沒和我說……都是些不聽課的,靠不住。”
于是下了課,回了教室,解方便開始寫那道題。
課代表在講台上喊着要交作業了,大半的人都很自覺已經寫完,排着隊交作業,隻有蕭齊阿巴阿巴地探頭探腦來看解方在些什麼。
“趕緊寫吧。你根本靠不住。”解方不擡頭都知道蕭齊在想什麼。
蕭齊傻笑兩聲,連忙翻開本子湊到他身邊:“抄一抄,抄一抄。”
這道題應該算是預習作業,解方會算,不是什麼難題,他寫完,蕭齊抄完,卡在最後兩分鐘交了。
解方有些猶豫要不要感謝一下裴雲皎。
畢竟他沒有義務來提醒自己寫作業,要是他沒有提醒自己,剛才體育課下課可能就和阮天瑞他們去超市買東西了,根本沒有時間補救。
不過……他有點開不了這個口。
跟死對頭正經地道謝,還是有點心理門檻。
這和接過他的紙巾擦臉然後說謝謝不是一個程度。
解方打算醞釀醞釀再找個好時機道謝。
壞人也不一定一輩子都是壞人,解方如此想,偶爾良心發現做點好事,也不是不可能。
解方這次是相信他确實幫助了自己的。
晚自習後回家,解深加班還沒回來,解方收拾着準備洗個澡,從陽台取了浴巾路過客廳時聽到陳明煦在和吃水果的裴雲皎提一個叫“啾啾”的動物。
他特地注意了一下,感覺應該是在說小貓小狗。
回了卧室關門洗澡,十幾分鐘後出來,裴雲皎已經不在客廳了,陳明煦在客廳加班畫稿。
他是一個業餘設計師,沒事會接點稿賺點錢,這點錢比起解深創下的企業盈利隻是鳳毛麟角,但他說他想找點事情幹,所以也就一直在畫。
聽說當初這個平層的設計,就是陳明煦師兄畫的稿子,那會兒解方還沒出生,解深和解方的親生母親訂婚買房,經朋友介紹請的那位設計師。
解方生母生下解方後罹患絕症,在解方一歲半的時候逝世,再過了十四年,解深認識陳明煦,在一起後領證結婚,一次聚會上,他們才知道陳明煦的師兄是設計這個房子的設計師。
這确實很有緣分,好像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但解方對這個天意不是很滿意。
陳明煦見他出來了,叫住他:“小方。”
解方漠視着他從客廳穿過,去晾上自己的浴巾,語氣冷冰冰:“幹什麼。”
“陳叔和你商量個事。雲皎家裡有隻小貓咪,雲皎父母出國了,将它寄養在養寵朋友的家裡,但最近小貓咪茶飯不思,應該是分離焦慮……陳叔和你商量商量,可以把雲皎的小貓帶到家裡來養嗎。”
解方沒什麼反應,晾上浴巾道:“把我扔出去就能養。”
他晾好,轉頭回客廳,眼神都不想給陳明煦一個:“家裡有哮喘的人還要養貓,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不動腦子嗎。我們家花都少有,還養貓?”
陳明煦摩挲着筆,說:“是德文,不掉毛的,很親人。平時我多注意注意,不會讓小貓打擾到你。主要是小貓最近什麼都不吃,瘦了很多,也沒精神……”
解方是喜歡小動物的,隻是因為自身原因不能養,他不是不知道德文的特性。
什麼不掉毛?隻是掉毛很少。
就算掉毛少也有一定危險性,他能長這麼大非常惜命,一點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我……”
“不用。”裴雲皎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公用衛浴出來的,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圍了塊白色浴巾在腰上,有型的胸腹上還挂着水珠,他像是聽到了這個話題趕忙出來解圍似的,“不用把它接過來,周末我會去看看它。”
“……怎麼這樣就出來了,開着空調小心着涼。你不是不知道德文有多黏人。”陳明煦歎氣,說:“現在才周二,它還要無精打采三天呢。好歹是你養大的小貓,你也不心疼。”
裴雲皎說:“我知道。我心疼。但這裡不适合它居住。”
陳明煦貌似沒話說了。
解方站在兩個人直線中點,沉默着。
裴雲皎說:“……我明晚就去見它。周末再去看它。”
陳明煦說:“它長那麼大……”
“我知道它黏人,長那麼大也沒有離開過人……”裴雲皎表情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适應适應就好了。等我上了大學,租房子,再補償它。”
解方一言不發掉頭回了卧室。
……玩兒什麼苦肉計!
一群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