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海德盛猶豫了一下,“那好,我去通報一聲,大人稍等片刻。”
海德盛話音剛落還未轉身,乾文殿的們就從裡面推開了。
“是長孫大人來了,既有要事禀報,怎能讓我耽誤?”莫驚塵從殿内出來,攔下了要進去通報的海德盛,“我在殿内不過同陛下談論些詩詞書畫,要是為此耽誤了要務,就是我的罪過了。”
莫驚塵側身請道:“長孫大人請。”
長孫弦佩随莫驚塵一同進了殿内,莫驚塵将案桌上鋪展的幾幅畫卷收起來用錦線捆好抱在懷裡,而後向武和帝行禮道:“陛下與長孫大人有要事,臣就先告辭了,等他日陛下得了空,臣再來與陛下探讨名書畫卷。”
武和帝伸出手在空中對着莫驚塵引了引,莫驚塵後退的身影停下。
武和帝道:“是為了運河而來?”
“是。”長孫弦佩道。
武和帝先是對莫驚塵道:“那你便留下。”接着指了指長孫弦佩:“你繼續說。”
長孫弦佩道:“運河選址在東郊襄水處,薛将軍的校場也在那裡,要修築運河不可避免的會占用到薛将軍的校場,臣想薛将軍與士兵們訓練正是為了大周國土永固,斷不可寒了将士們的心,所以臣想請陛下為薛将軍的将士們劃出一塊地來。”
“朕正猜你是為這件事而來。可如今阙都各處土地都用了起來,朕一時還真想不起來哪塊地方可以給他。”武和帝轉了轉手指上的扳指,“你覺得把哪裡給薛硯聽好?”
長孫弦佩心中早有計量,道:“阙都各處土地都有各處的作用,倒是城外梅林處可以利用,梅林前面地勢開闊,再将梅林稍加砍伐,也不失為一塊好地方。”
“再過不久就是新歲,城内的巡檢隊也要增加,往年的巡檢使都是從各處的校場調人,校場距離阙都有些距離,巡檢使來回調度着跑雖不說卻也不好受,梅林相對臨近阙都城,到時也正好調度。”
“那便如此。”武和帝道,“營中人員遷調交由殿前司負責。”
莫驚塵抱着畫卷應下領命。
随後有小太監送來一沓奏折,武和帝也沒了繼續賞畫的興緻,擺擺手讓倆人告退了。
莫驚塵抱着滿滿一懷的的畫卷從殿内出來,下台階時不小心掉落一卷,綁着畫卷的錦線散開,畫卷滾碌碌的一直到台階底下。
長孫弦佩走到台階下面拾起掉落的畫卷和錦線,莫驚塵抽不出手去接,隻道:“多謝,大人放到這些畫卷上面吧。”
“莫大人不好拿,我替莫大人拿着吧。”
見長孫弦佩這麼說莫驚塵也不客氣:“有勞長孫大人,大人跟我一起将這些畫卷送到翰林院就好。”
長孫弦佩将畫卷卷好再用錦線纏緊,“這畫是莫大人從哪裡搜羅來的,剛才撿畫的時候瞧着倒不像是常見的,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師之手。”
“這些畫非是什麼名師所畫,而是來自民間。”莫驚塵道,“陛下喜歡書畫,我便投其所好。然而陛下身居高位什麼出名貴重的詩書畫做沒見過,我就隻能另辟蹊徑,找一些畫的好的又不常見的給陛下看。”
“長孫大人若是感興趣,我那還有幾幅,一會給長孫大人送過去。”
“不必了,”長孫弦佩笑着搖搖頭,“我隻是看着這畫新奇,不懂什麼賞畫,送給我恐怕是浪費了這些畫。”
莫驚塵側頭看了看走在自己身邊的人,長孫弦佩端得一身溫潤有禮,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意,一行一動間不緊不慢,稱得上一句風度翩翩、俊逸無雙。
莫驚塵回過頭看前面的路:“大人覺得我是在阿谀奉承?”
“莫大人何出此言?我可沒這樣說,莫大人莫要錯怪我才是。”
“大人不說,我也沒少聽到這樣的話。”莫驚塵似是毫不在乎,“大人若是這麼想的,或是這麼說,也沒關系。人活這麼些年歲耳朵裡怎麼也得聽得進兩句稱不上好話的話不是?要是連幾句不好的話都聽不得,那那些贊美人的好話也算不得什麼。”
長孫弦佩贊同道:“這話說的倒是。”
兩人到了翰林院進了奎章閣,裡面整理書畫的書吏接過兩人手中的畫卷放到畫缸中,莫驚塵對長孫弦佩拱手道:“多謝長孫大人幫忙将畫卷送到翰林院,我還有些文稿要處理,就不多留大人了。”
這是用完了人就往外趕了,這樣的性格也不怪朝中有背議他的人。
長孫弦佩不介意道:“莫大人去忙就是。”
“那長孫大人自便。”
翰林院裡種着不少竹子,現在許多樹幹上的葉子都落了,路邊的竹子卻還綠着。索性無事,長孫弦佩要離開的步子稍慢下來,朝路邊的竹子多看了幾眼。
此時無風,前面的竹葉卻簌簌作響,竹林中一支竹子忽而向旁邊傾斜下去,不免将人的目光吸了過去。
長孫弦佩輕輕撥開前面雜亂的細竹雜葉,一人一鳥驟然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