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弦佩合上扇子,用扇首在他胸膛上敲了敲:“你這是壞心眼。光有一肚子壞水,全用在我身上了。”
“哪有?不要胡說。”薛硯聽讓她敲得胸口發麻,按住她作亂的手緊緊貼着,低聲道:“你聽聽,我對你可是真心赤誠。”
長孫弦佩歪着腦袋斜睨他:“那你說說,在浔陵時懸賞的那一千金讓誰拿了?”
薛硯聽移開目光,聲音漸漸弱下去:“那一千金不是讓匪寨裡的小匪當着我們的面拿走了嗎?”
長孫弦佩冷笑一聲:“你當我是傻的,沒腦子了?”
“那時我們……”薛硯聽把話咽下去,摸摸鼻子:“我還給你就是了。”
“還,是肯定要還的。”長孫弦佩溫和地說,“但怎麼還,得我說了算。”
薛硯聽自知理虧,不管她說什麼都應下,說:“你說,我都聽你的。”
長孫弦佩的視線在他身上打了一圈轉,忽然笑了,隻留下一句:“等着吧。”
說罷長孫弦佩轉身搖着扇子離開,薛硯聽直覺不妙,卻也隻好揣着月下泉灰溜溜地往回走。
..
清脆的号角聲劃破長空,駿馬皆宛若離弦之箭飛馳而出,揚起陣陣飛塵。
不過一會兒,武和帝率先得了頭彩回來,獵了一頭梅花鹿,箭矢正中梅花鹿的眉心。
武和帝朗笑着把弓箭扔給兵卒,随後端坐于高台上,将獵場交給馬上衆人,悠然地觀賞起圍場狩獵。
正午時兵卒敲響銅鑼,大臣們将獵到的獵物擺開在地上,由皇帝身邊的侍衛清點。最後一聲鑼正要落下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衆人目光紛紛被吸引過去,隻見少年騎着一匹黑馬而來。那黑馬通體烏黑發亮,四蹄生風,鬃毛在風中肆意飛揚。
少年身姿挺拔,穩穩地坐在馬背上。不過須臾,黑馬便來到衆人跟前,少年一扯馬缰,從馬背上飛身下來。
薛承策臉上的笑張揚道:“先别急着清點,還有我的獵物沒到呢!”
他身後跟着一輛木車,木車上擺着野兔野雞,滿滿堆了一車。
“朕看也不必再清點了,這次是薛二公子拔得了頭籌。”高台上武和帝贊笑道:“薛二公子好身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薛承策拱手作揖:“陛下謬贊,是陛下開了個好頭,才讓臣承了您的福氣。”
武和帝一揮手:“賜酒賜肉。”
“謝陛下!”
薛承策接過海公公端來的托盤,看了看薛硯聽,薛硯聽手在桌下偷偷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薛承策挺直了腰杆走到席位上落座,剛一坐下正對上對面的衛檀,薛承策揚着下巴将托盤往前推了推,衛檀“切”一聲扭開了頭。
長孫弦佩在開始獵了幾隻兔子後,就沒再參與狩獵。下午大臣們再去圍場狩獵,長孫弦佩以陪着蘇無應和林常湘為由留在了行宮裡。
等人都走了,行宮裡沒什麼人了,長孫弦佩轉悠着繞到薛硯聽這裡,推開房門,薛硯聽擡頭看了看她,就又埋頭擦拭起手裡的長槍。
長孫弦佩擡了擡眉,反手關上門。
“怎麼了?”
薛硯聽不說話,他把自己的長槍卸成兩截,拿着上面一截将槍刃擦得透亮。
過了會兒,薛硯聽擡起眼睛見長孫弦佩隻是看着他擦槍,也沒什麼其他動作,冷哼一聲将長槍扔到一邊,轉頭撈起旁邊的月下泉開始擦拭。
“……那是我的刀。”
“我想擦就擦,你管我。”
“……”
“那你擦吧。”
長孫弦佩自己找地方坐下,撐着下巴模樣悠哉悠哉的,任由薛硯聽拿她那把彎刀擦拭。
薛硯聽本憋着一口氣,見此更是覺得不暢快。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壓着巾帕的手在彎刀上越來越用力,噌噌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雖然不知道薛硯聽這是發生了什麼,但長孫弦佩也看出來了他這是要人哄。
又看着他擦了會,長孫弦佩走到薛硯聽身邊手按在他胳膊上,薛硯聽手上的動作停下,長孫弦佩從他懷裡把彎刀抽出來擱置在桌上。
接着長孫弦佩一手搭在他臂膀上,一手捧着他的臉,柔聲道:“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說。不然要我哄你我都沒地方下手。”
薛硯聽的耳根早就在她欺身上來的時候就紅透了,卻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闆起臉壓着聲音說:“你廟會那夜根本就不在丞相府裡過,虧我還屁颠屁颠地翻牆去找你,還覺得那天不讓你跟家人一起過是我虧欠了你,結果你根本就是拿我尋開心。”
薛硯聽擡起臉控訴說:“我送承策去狩獵回來的路上遇到蘇丞相,他說廟會那日你沒去過相府。”薛硯聽頓了頓,“沒去過相府,哪裡來的舅父舅母留你住在相府。”
“你都知道了,”長孫弦佩長“嗯”一聲,也不反駁,“那怎麼辦,我騙了你,你要原諒我嗎?”
捧着他臉的手還來回輕輕地摩挲,這人裝都不裝,薛硯聽恨恨地想。
他剛要開口,長孫弦佩另一隻手拉着他湊得更近,低垂着眼睛放軟了語氣:“說話呀,你要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