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花蓮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下将陶茹茹被強制傳送出副本的事講述，她當時不能動，卻看得見，腦子也能運作分析，當時想不明白的事兒過去了那麼久也都想明白了。

“她身上本來就貼着恢複跟防禦，你那錯傷隻是看着吓人，她不是死在副本，而是迷失。”

宋祈恒擡起頭，眼眶同樣微微發紅，羅蘭于她亦師亦友，回憶過往便格外悲傷。

杜花蓮垂眸，記憶重現。

“她跟我說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探尋這個遊戲世界背後真相的機會。”

“我眼看着她拿着一塊長方形的東西，憑空出現了一個空洞，探出的東西将她拉了進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她進入空洞的第三分鐘，我們都被踢出了副本。”

宋祈恒的心結在于隊友死時自己不在，無數個夜晚她每每回憶起來都深受折磨——如果當時沒有去尋找方法，如果她回去的夠快，如果…如果……

宋祈恒起身往外走，杜花蓮沒停，繼續往下安慰，将隊伍裡幾個人摘的幹幹淨淨。

三言兩語随意交談，晗東凜沒繼續聽，撺掇着非要聽聽這件事兒的方長不再打擾幾人的自我審判。

晗東凜申請小型傳送陣的使用權，宋祈恒幫她付了積分。

“不再留一陣嗎？”

宋祈恒努力僞裝着若無其事，情緒肉眼可見的不太對勁，晗東凜搖頭：“再待下去别人就真把我當成盛世的人了，算了。“

“下個副本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晗東凜思考片刻，露出格外輕淺笑容，悲憫之意治愈人心：“十天後，你要狙擊我？”

“說不準。”

宋祈恒打趣兒，笑容發苦。

傳送陣啟動，晗東凜的肉身被力量沖擊成碎屑，又在另一處憑空重塑，漫天的光華落地，眨眼之間消失。

隻剩下她一個人，宋祈恒情緒外露，連忙制止自己在外難過，剛想回房又被一人喊住：“诶，宋隊，傳送陣借我用用！”

方長是用傳送陣傳送來的，小皮鞋帶根，這人來得及衣服也沒換，不樂意别的交通方式，宋祈恒面無表情：“積分。”

“……”

宋祈恒歎了口氣，身後又傳來人聲：“宋祈恒！”

“又——”

一盒雞蛋拍在她臉上，蛋液淌了她一身，宋祈恒氣笑了。

圖書館，晗東凜整理着書籍，打掃館内衛生，三天無休的工作，書架拆分，房屋改造，溫馨安靜的圖書館被裝修成了監獄。

晗東凜靠牆倚坐，圖書館的門被敲響：“檢測不到你的手表，找你好幾天了。”

“在忙。”

晗東凜接過手表戴在手上：“你們的工作就是每天給人送手表？”

女人眉眼彎彎：“算是吧，答應了某個人。”

“老婆婆說的那個經曆了大洗牌的人是你嗎？”晗東凜零幀起手，女人避無可避點頭：“你是她挑選的繼承人，知道這個我并不意外。”

“怎麼稱呼？”

“墨卿羽，主理人陣營，職位安星。”

晗東凜在那本名人錄見過這個名字：“最近一次大洗牌事件的領袖人物？書裡對你的評價很高。”

墨卿羽學着晗東凜倚牆上，一下倚到暗門，險險維持平衡，把門拉好。

“十三人，我在裡面算不得什麼。”

“你們舉行的大洗牌有我參與嗎？”

墨卿羽眸中帶了極深的笑：“很遺憾，在那九個月，我從沒見過你。”

晗東凜這樣的孤狼選手，一旦參與遊戲就是不停的闖蕩，她沒在名人錄看見自己的名字，失去記憶至少參與了兩次大洗牌，這并不符合邏輯。

“你什麼時候進入的遊戲？”

墨卿羽仰頭思考：“一年前，距離上次經曆的大洗牌還有十九天時間。”

墨卿羽在一年前進入遊戲，第四個月起聲名鵲起，被隊友拉攏籌備大洗牌，後一步步成為十三人之首，在進入遊戲降臨一年時正式向主理人方發起對抗，慘敗，參與的所有人經曆大洗牌慘死。

墨卿羽的引導者失去記憶，她行事越發冒進偏激，陸續尋找曾經的另外十二個人，隻有五個人留存了記憶，五人中又隻有一個人願意再次挑戰。

兩段記憶重疊交錯，墨卿羽一度處于無人信任的處境，崩潰、絕望交疊，她闖進圖書館試圖在無人處自殺，卻遇上同樣留存了記憶的老婆婆。

老婆婆沒明說，隻拿着幾本書遞給她：“孩子，看看吧，多看看書對身體好對心理也好，多看看，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顔如玉，所有的困惑都能在書裡找到答案……”

總歸是單方面念叨了半個小時。

墨卿羽看完了書，毅然決然加入了主理人陣營，她沒見到那位殺盡「反叛者」的“殺神”，也沒見到遊戲背後的主理人。

她隻聽見腦海中傳來的“安星”，她的手表便不斷提示周圍沒有戴上這手表的玩家的位置，對應的，她的房間裡也不斷有人放下一批又一批手表。

“十九天……”

“我推薦你不要這個時間範圍進入遊戲。”

墨卿羽善意提醒，晗東凜笑着答應，墨卿羽語氣悶悶：“你的笑真讓人覺得不舒服。”

“真抱歉。”

“……也不用道歉……”墨卿羽點開榜單：“隻是不像人，挺好看的……你繼承了燕如風的遊離者身份，隸屬中立陣營，記得不能加入玩家公會。”

“你能下副本嗎？”

“……我是玩家的對立面，遊戲無法識别我的身份，會出bug。”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