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萬府燈火通明,顧月舒披着厚厚的白色大氅坐在中堂,面前的炭火燒着的小罐‘咕嘟’‘咕嘟’的響,熱氣氤氲,散發出濃烈的苦藥味,旁邊的小碟子上裝着顔色豔麗的蜜餞,他冷靜的坐着,時不時伸出手在炭火上烤一會兒。
何西淮一行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唯美的景象,何西淮最看不慣他這幅與世無争的樣子,氣得沖上前指着他破口大罵,“顧月舒,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聖上”
顧月舒先是虛弱的咳了兩聲,然後站了起來,平靜的與他對視,“九千歲倒是來的快,我剛得到消息陛下在何府中了毒,昏迷不醒,還沒來得及出門,九千歲既然來了,這話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
何西淮看了花檀,花檀把驢打滾捧了出來,何西淮道:“陛下吃了你府上送來的東西中了毒,你還想誣賴于我”
顧月舒問道:“我送給誰?”
何西淮回道:“你送給我的”
顧月舒聞言就笑了起來,“你覺得這可能嗎,咱倆什麼關系,我會送東西給你?退一萬步說,即便是我送的,你自己都不吃,你就那麼放心給皇上吃?”
顧月舒說得沒錯,兩人的關系不是你死我活,也是不死不休了,何西淮說不過他,隻能一口咬定,“肖青林都查出來,送驢打滾的人是你攝政王的”
顧月舒不疾不徐的辯駁道:“肖青林是誰的人,咱倆就不用裝糊塗了”
何西淮道:“他是皇上的人”
顧月舒淡淡的回道:“他說是我的人,那人呢?既然都查到了,為何不抓來與我對峙?”
“你.”何西淮皺了眉,又道,“定是你把人藏起來”
顧月舒抿唇笑了笑,“既然藏起來了,那又是怎麼查到的呢?”
何西淮被問住了,他看向了肖青林,肖青林連忙說道:“是..是門口的侍衛說的,當時那人想進門,被侍衛攔住問話,他自報的家門”
何西淮氣不過,罵了聲,“蠢貨”
肖青林沒了話說,隻能受着。顧月舒冷冷的看着他們,又坐了下去,他取下火爐上的小罐倒了滿滿一碗中藥,放在旁邊晾着,味道瞬間擴散開來,更苦了。
何西淮強行咽下心裡的氣,放緩了聲音與顧月舒說道:“我知道你恨我,但皇上是無辜的,你把解藥給我,這件事我既往不咎”
顧月舒回道:“不是我幹的,倒是不用九千歲大度既往不咎了”
沒辦法何西淮隻能改口,“好好好,就算不是你幹的,你把解藥給我,這件事咱們就過去了”
顧月舒看着他沒有說話,何西淮在心裡罵他,但表面上還是擠出一個笑來,“你與陛下感情深厚,先皇去世時,是你力排衆議擁護才剛滿九歲時的陛下登基,那時陛下傷心,都是你日夜陪着他,給他唱小曲,說是半個父親都不為過了,如今雖偶有龃龉,但總不至于要他性命”
顧月舒看着他重申道:“我說了不是我做的”
何西淮點着頭,改了話頭,“是是是,不是你做的,但是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顧月舒看向桌子上的藥碗,語氣平靜的問道:“你知道這是治什麼的嗎?”
何西淮看了過去,隻見碗裡裝着黑漆漆的藥,苦味直沖天靈蓋,他略微皺了皺眉,“聽說你告了病假,傷風了?”
顧月舒回道:“壓制寒氣的,每年春秋冬三季,須每日三次,方才能壓制寒毒,否則全身如針刺一般,痛不欲生”
何西淮敷衍道:“還挺嚴重,等陛下痊愈,我會給陛下進言,讓他多給你放一段時間病假”
顧月舒又問道:“你知道這病怎麼來的嗎?”
何西淮知道他身體一直不好,但是這病怎麼來的,他還是真的不知道,畢竟他都巴不得他趕緊死,還會關心怎麼得的病嗎?
“不知道”
顧月舒又笑了,坐得離火很近,他的臉上也帶了些暖色,看起來倒是比平日裡顯得溫和了許多,他喟歎似的說道:“你已經忘了”
何西淮一聽這話不對勁,這病難不成還跟他有關?隻不過這些年他打壓顧月舒的手段多了去了,兩人你來我往的刺殺也從沒有停過,不過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他把話題轉了回去,“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現在陛下性命垂危,你還是先把解藥拿出來,把陛下的毒解了吧”
顧月舒絲毫不讓,“你是該道歉”
好話說盡了,何西淮忍不住要翻白眼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顧月舒回道:“不想怎麼樣”
何西淮冷冷道:“我手裡掌握着京中所有的武力,即便陛下身亡,你也翻不起浪,于我而言最壞的結果不過是魚死網破,但最好的結果,哼..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