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海解釋:“這是新來的丫鬟,雪娘的胞妹、胞弟,她們父母雙亡,家中無人照料。雪娘受公主恩惠,如今在公主院中做灑掃活計,得公主恩準,便将家中弟妹一同帶了過來。”
原是丫鬟弟妹,龐景輝和陶華頓時松了口氣。
府中突然出現稚童,還讓二人差點以為是公主培養的小公主、世子... ...
瑤娘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見有人來,立即起身放下木馬,佝身行了個怪模怪樣的禮。
陶華見之歡喜,蹲下身問她,“你可想吃糖葫蘆?”
瑤娘欣喜點頭,“想。”
陶華擡手揉揉瑤娘頭發道:“待爺爺一會兒空了,便去賣來給你。”
瑤娘雙眼晶亮,十分懂事道:“爺爺快去忙吧,瑤娘等着爺爺。”
陶華轉身,跟随衆人腳步漸行漸遠。
昨日,豐平郡府衙繼亂世之後,開審的第一個案子告破。
衙門口,圍滿了瞧戲的人。
這審的,便是金田村林秀曼意外之死一案。
按舊朝律例,此案本當視作個人過失意外死亡,不涉及任何人員懲處。
奈何靖曦元根本不懂舊朝律例,也無人向她解釋一二。
此案靖曦元雖未直接插手,但霄宇天自認深得公主之心,案堂之上,極力控訴污蔑林秀曼之人,其口舌惡毒,對受害者産生極大影響。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調動衙門外圍觀百姓情緒。
最後在百姓鼓掌叫好聲中,給污蔑者判了個口舌罪,情節輕者杖三十,賠款百文,情節嚴重者行一年牢獄。
這罪責算不得重,卻開了口舌罪的先例,且是府衙繼亂世後審的第一個案子。
是豐平府衙重新收攏民心的第一仗。
看着一臉大快人心的百姓,從案桌起身的霄宇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案告破,雪娘三姐弟便在彭藹指引下,尋到公主所居安府,在對靖曦元一頓千恩萬謝後,留下做了個灑掃丫鬟。
袁惜給靖曦元換完藥,便将一個小瓷瓶遞到靖曦元手裡,袁惜囑咐道:“麻沸散莫用太多,傷身。”
袁惜得了龐景輝囑咐,今日特将此物順帶送過來。
靖曦元點頭,示意清楚。
靖曦元瞥見一角裙擺露出屏風,趕忙把麻沸散往枕頭下藏了藏。
擡頭,便見着柳冉端着一碗藥走過來。
周朝安守在屋外,朝裡喊了一聲,“柳姑娘,忘拿蜜餞了,勞煩出來取一趟。”
柳冉對靖曦元笑笑,将藥碗放下,出門去取蜜餞。
想到柳冉晚上得給榻上鋪床,靖曦元又慌忙将麻沸散轉移陣地,塞進了塌下。
袁惜瞧着靖曦元動作不由失笑,靖曦元擡手,手動将袁惜嘴角笑意壓了下去。
靖曦元眼神帶着幾分輕佻笑意,恍若在說:袁太醫莫笑,小冉兒敏銳的很。
柳冉進來,靖曦元早已回過身去趴好,袁惜斂了斂神色,佯裝無事發生。
陶華一行人意氣風發進入公主院内,丫鬟立即安排幾人坐下飲茶,周朝安聽到聲響,來打招呼,被龐景輝拉到一邊。
龐景輝低聲道:“江州刺史郜池已死,江州大亂,無甚危險,公主上戰場一事,你便當看不到吧。”
龐景輝倒是清楚,此事絕瞞不過周朝安。
周朝安淺笑點頭,不過心頭總有些不是滋味,握成拳的手緊了緊。
龐景輝察覺周朝安意圖,不由嗤笑一聲:“怎的,你一介書生,還想打我不成!”
說罷,龐景輝自顧自走回去坐下飲茶,原地的周朝安咬了咬後槽牙,還是走了過去坐下。
龐景輝見他坐下,故又對他翻了個白眼,搞不懂為何一個周朝安一個柳冉便能攔住公主。不過他旋即又笑起來,若自己侍寝陪好了公主,自然是自己與公主更親密一分。
靖曦元用完藥出來,便在龐景輝和陶華的互指和對罵中,了解了江州具體情形。
當即下令,趁亂直搗江州,讓劉大海速速整兵,趕緊前往江州,速将江州城拿下。
這般說的時候,靖曦元眼神不斷瞟向龐景輝,龐景輝立即明白靖曦元用意。
龐景輝不着聲色以幫忙為由,喊走了周朝安和柳冉,不過,卻給靖曦元送來另外一人。
看到李修遠的時候,靖曦元都愣了幾秒,“這是拿你當軍醫?”靖曦元非常懷疑李修遠的醫術。
旁邊袁惜道:“當擋箭牌,”說着,她毫不留情把李修遠推向靖曦元,“公主傷勢未好,你去跟着。”
靖曦元這才想起,李修遠的另一個作用——氣運之子,好運錦鯉。
靖曦元有些懷疑的看向李修遠,輕聲問:“你覺得呢?”
李修遠面上露出幾分苦澀,但他夫人袁惜很是不近人情道:“他願意的。”
李修遠瞧了瞧自己夫人,隻好跟着點頭。
靖曦元瞧出李修遠不情願,但人家家務事,靖曦元也不好多管。
夜半,劉大海整軍出發,一道紅色身影悄無聲息混進了騎兵中。
靖曦元拉了拉略微寬大的鐵盔帽檐,跟随隊伍緩緩前行,心中做着這一趟便能破開禁咒的美夢。
此次戰況緊急,劉大海一行人必須趕在江州混亂未息前拿下江州,打江州一個措手不及。因此行軍速度非常急切。
馬蹄飛速奔襲,靖曦元忍不住伸手探了探肋骨處。
麻沸散的效用不如麻藥,肋骨處傳來隐隐的疼痛,令人無法忽視。
靖曦元隻能加快速度,盼望此戰速戰速決。
原本一日的路程,大軍僅花一夜,便匆匆抵達。
劉大海勒馬,擡手示意大軍停下。
靖曦元在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中,遙望江州城門。
隻見江州城門大開,城樓之上,無人駐守。
此地,好似突然之間,變為了一座空城。
劉大海瞧見大笑:“看來郜池一死,這江州便如無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