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之中,閃過幾道陰影,樹枝搖晃,傳來陣陣喧鬧聲,驚起一片飛鳥。
“簌簌。”
彪勇大漢揮舞着胳膊,胡亂撞開了攔路的枝桠,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亂糟糟的頭發上還插着葉子,他仰頭大喊,“小的們,快撤!”
自己卻是一馬當先,跑得飛快。
“踏踏踏……”
泥濘的破布鞋,踩過水窪,濺起了泥水。
十幾道身影緊随其後,倉皇逃竄,他們腳步踉跄,時不時扭頭回去,臉上滿是驚懼之色,猶如喪家之犬。
若是細心一些,定能發現小路的壓痕不對,那分明不是臨時踩出來的,而是長年累月走過的痕迹。
“快跟上,别讓他們跑了!”
沉浸在壓倒性的勝利中,衛巽全然沒有發現端倪,反而覺得熱血上湧,渾身帶勁,連臉上被樹杈刮了幾道血痕都沒有察覺。
區區烏合之衆,也敢來打劫軍糧?
他死死盯着前面的身影,上陣殺敵的狂熱占據了上風,叫他本能地追殺敵人,卻沒發現,有些士卒體力不支,落在了後頭,轉眼就消失不見。
“唔唔……”
微弱的聲音,被樹枝搖晃的聲音徹底掩蓋。
衛巽似有察覺,腳步一頓,卻見前方跑得飛快的土匪體力不支,腳程慢了下來,他精神一震,加速追了上去。
追逐獵物的獵手,就這樣,一步步落入了獵物的陷阱之中。
當柳雙雙帶着騎兵趕到地方,就看到了伺機而動的土匪俯沖而下,十幾人虛虛圍了個大圈,将守糧的士兵包圍其中,一通聲東擊西,把新兵蛋子耍得團團轉。
群龍無首的士卒顧頭不顧尾,壓根守不住那麼多糧,土匪卻是抓準時機,擡了糧袋就要跑。
“攔住他們!”
騎兵雙眼發亮,這般地形,這般距離,都不用柳雙雙指揮,他們自己就知道要怎麼沖了,借着高地之勢,速度提上,一個沖鋒,左右兩棍,就把偷襲的賊人撞了個四腳朝天,再起不能。
有些還沒來得及包過來的喽啰,見勢不妙,扭身就鑽進了密林裡,眨眼沒了蹤影。
“都别追了!”
還有士卒本能要追去,柳雙雙眉頭一擰,趕緊給喝住了,下了馬,她抖了抖颠得發麻的腿。
柳雙雙環顧四周,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心裡一沉。
挂了彩的士卒們,頓時像得了主心骨,不約而同地往中間靠了過來,把倒地哀嚎的土匪們都給捆了。
兩夥長下意識走到前邊。
形容狼狽的民婦面無表情,目光炯炯。
“你們旅長呢?”
聲音不大,卻透着股威嚴。
夥長下意識挺直了腰杆,渾身緊繃,“回将軍,不是,嗯,那旅長,啊,衛旅帥追人去了。”
意識到眼前人隻是個有點見識的村婦,回話的小兵磕磕巴巴,差點沒給叫錯,他撓了撓頭,有些納悶,這氣勢,還真像将軍似的。
……很好,嗯,挺好的,好的很啊。
柳雙雙這才理解旁白那句,你和英雄作戰,卻也搞不懂ta們的心思。
他是獵犬嗎,啊?!看見活物就非要追上去是吧,山地戰他玩的明白嗎?啊?!
什麼叫因地制宜,什麼叫不打沒準備的戰,什麼叫窮寇莫追!
他……!
柳雙雙深吸了一口氣,好好好,又來這套是吧。
“地圖來。”
衛巽到底還沒沖昏頭,知道要留點人來看守糧食,她粗略看了一眼,有二十人,哈,二十,都有兩夥呢。
足足兩夥啊。
“衛巽他腦子浸水了嗎?他當什麼旅帥啊,瞧把他能的,幾個師啊,膨脹成這樣,人挖坑就往裡跳,他還記得他是個運糧的嗎?他*#@&”
士卒們目瞪口呆地看着女人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飛快地看地圖。
“啪”的一聲,變臉似的女人合上了地圖,開始點兵,“你們一夥,騎兵三人,都跟我來。”
“你,通知外邊盯梢的騎兵,加上步兵,都埋伏在谷口兩側,讓糧隊警戒,拉起絆馬索。留兩個騎兵在這,上坡,左右戒備,剩下的,就地守糧,列圓陣防守。”
說着,她看到了原地噴鼻氣的馬,“還有衛巽那馬,來個人拴着了,别給跑了。”
“都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