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瀾看着他眨了兩下眼睛,抿起唇角,沒說話。
那邊李滿被江岸安排去布置餐桌,小舅夫在沙發後面收拾剛才那群人的垃圾,廚房裡甚至還能聽見小舅舅打電話的笑聲,一切都是那麼正好。
喬瀾拉着沈淮序坐到牆角,兩個人躲在櫃子後面,像小時候過家家那樣,抱膝對坐,無言了半晌,喬瀾戳了戳他,小聲說:“你怎麼也這樣。”
“什麼樣?”
“勢力眼兒!”喬瀾哼了聲,鼓起臉,“難道你交朋友還要提前把别人的身家背景調查清楚?要不是孟祈樂幫過江岸,我才不會同意邀請他過來。”
沈淮序表情無奈,還有些遲疑,仿佛在道歉:“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因為沈家才願意……跟我說話。”
“沈家?有什麼了不起的,”喬瀾從零食櫃裡摸出糖,塞到沈淮序手心裡,“江岸可是榮金的少爺。”
沈淮序不會不懂榮金兩個字的含金量,他詫異地看了眼正在那邊爬高踩低粘氣球的江岸,嘴裡嚷嚷着:“阿滿你倒是看啊,是不是中間,不行你來粘,我下去看!”
“看不出來吧,天天像神經病一樣,”喬瀾快速瞄了眼沈淮序,轉而低下頭專心緻志地對付起手裡的糖紙,好像在糖紙上能看出來花,語速又快又含糊:“所以我賴上你隻是因為你帥。”
沈淮序沒聽清,納悶地問:“什麼?”
但喬瀾不願意再說了,他臉皮薄,幾句話的功夫連耳朵尖都紅了,偏偏抛媚眼的對象還沒聽清,坐在旁邊等着他回答。
喬瀾始終沒擡眼,撕糖紙的動作特别認真。但糖紙還跟他作對,他手一滑,糖塊就從他的四根手指裡蹦了出來,掉到地上,滾了兩圈,最後停到沈淮序的手邊。
“吃這個,”沈淮序把糖撿起來,撕開他剛才塞到自己手心的糖,遞還給他,“我不愛吃甜的。”
終于換了話題,喬瀾松了口氣,接過來塞到嘴裡,含糊着問:“那你愛吃什麼?”
他又大又圓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時候,就像……像什麼呢,沈淮序看了半晌,也沒想出特别貼合的形容詞,慌亂間隻能錯開眼,把原先屬于喬瀾的那顆糖放進嘴裡。
喬瀾盯着他的嘴:“你幹嘛啊?”
沈淮序揉糖紙的手一頓:“怎麼了?”
“沒事,”喬瀾悄悄側身,不讓沈淮序看到他的臉,實際上嘴角已經翹起來了,“剛才還說不喜歡,又吃了。”
“你給我的。”
喬瀾忽然問:“你的煙呢?”
“你别學,”沈淮序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在喬瀾眼前晃了一圈,很快又收了回去,“不是好玩意兒。”
“沒想學,”喬瀾輕輕撥弄了幾下櫃門把手,猶豫片刻,說,“你别抽煙了,能戒嗎?”
“嗯?”
“我看過小舅舅的書,上面有肺癌患者的病例,肺都發黑了,好吓人。”
沈淮序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
喬瀾指着他手心裡的糖紙:“你不是讨厭吃糖嗎?下次想抽煙了,你就強制吃一顆糖,21天形成好習慣,摸起煙盒就想起——啊,又要吃讨厭的糖了,你就不想抽了。”
沈淮序看着他眉飛色舞的表情,笑了:“我本來抽得也不多。”
“誰說的?我剛才在電梯裡都聞到你身上的煙味了。”
“我……來之前緊張。”
喬瀾扭頭:“為什麼緊張?”
“我帶着弟弟來你家,”沈淮序不好意思地低頭,摸了一下鼻子,他和喬瀾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膝蓋碰着膝蓋,手挨着手,在狹小的空間裡呼吸交換着呼吸,“見你。”
因為想要見你緊張。
因為要見到你緊張。
喬瀾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他蜷起手指,整個人愣在原地。
沈淮序輕聲說:“我答應你,從今天開始戒煙。”
喬瀾偏過臉,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
沈淮序眨眨眼,從呼嘯着席卷了他的回憶中清醒過來。大概隻過了幾秒,因為喬瀾還是那副表情半蹲在他面前。
他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