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心了。”

将軍接過香包，看着刺繡，他已經許久沒接到過這般親手繡的東西了，端詳了很久。

葉苑輕輕笑着，又從懷中拿出幾枚同樣的香包，隻是上面刺着的字不相同。

“我還給其他人也同樣繡了，原本想當做見面禮的，但都是我的不對，惹得父親生氣。”

将軍的心柔軟了起來，他常聽别人說養兒像父、養女像母，他從未有過這種感受。楚倩倩向來被他寵得無法無天，也從未給他繡過這種東西，至于他現在的夫人……

葉苑的模樣與他母親有幾分相似，那時他母親的手藝也同樣精湛，他内心觸動。

将軍對着楚查康說：“她以後就是你的妹妹，不管你心裡是如何想的，你都要待她像親妹妹一樣，不得無禮，至于跪下更是免了，她一片孝心，你該多跟她學學。”

将軍把葉苑做好的香包遞給他，親自給了他台階，楚查康不得不接。

将軍看葉苑，越看越覺得順眼，他當初想把她接回府的決定果然沒錯，她人沒什麼壞心思，單純善良，更重要的是與人為善，和她母親一模一樣。

“你原本還有一個妹妹，但是近日身體不好，在休息。”

葉苑說：“既如此，我是該去探望的。”

“免了，” 将軍擺擺手，“你在這府中不要随意走動。今日天已黑了，還是趕緊到後院去吧。”

幾個侍女連忙帶路，她們向來會看人眼色，見到将軍的态度，哪還能不明白，不敢怠慢葉苑。

今日湊巧，正是團圓的日子。

夜晚，将軍府主宴廳中擺滿了一大桌菜，格外熱鬧。

有婢女通知葉苑前去赴宴。

她換了一身衣服，遠遠地看着，迎面正好撞上将軍，将軍皺着眉頭。

“誰讓你來的？” 将軍這句話并非問她，而是責怪，“你來這家須得懂得規矩，沒有通知你，不該自行前來，需低調些。”

跟在她身邊的楊桃臉上露出詫異，剛想開口卻被葉苑攔住，她沒有解釋，緩緩地應了聲 “是”。

将軍的斥責聲别人都聽到了，紛紛竊竊私語。

葉苑折返回去，與那熱鬧的人群背道而馳。

“說是一家人，但連這宴會也不讓人參加。這哪裡是誠心想讓姑娘來，分明是當……”

楊桃的話沒有說完，葉苑心裡都明白。

在廊亭轉角，她透過亭台樓閣看着楚查康的背影：“看來是有人想故意給咱們一個下馬威，讓咱們出醜了。”

楚查康等到開宴了，那個 “惡毒” 的女人也沒有來。

将軍自然知道自己兒子心中想着什麼。

“你舒家的妹妹，隻是暫住在咱家，你不必挂懷。”

楚查康這才笑了，父親隻是向他解釋，這才是他們一家人。

人都到齊了，夫人和小姐都來了。

桌上那大魚大肉被擺在一旁，而夫人那一邊則是清齋素菜，夫人不吃葷。

楚倩倩則是看着桌上做的都是她喜歡的，眉開眼笑。

最後一道菜上齊，幾人便都開動了筷子，夫人在一旁安靜地吃着。

楚查康剛剛夾起一塊紅燒肉，楚倩倩的筷子便在他的筷子上輕輕敲了敲：“哥哥，最後一塊讓給我吃。”

兩個人這般行為實在不成體統，在桌上還要搶飯吃，而且這般用筷實在沒有規範。

将軍闆着臉，讓下人再燒一碗來。

楚倩倩這會變乖了：“那就哥哥先吃。”

楚查康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還是将肉留給了她。

吃飯吃到一半，楚倩倩開始講起來她寫了一首詩，念給了大家聽。

母親依舊沒有說話，但是楚查康很快便鼓起掌來，父親也跟着一同鼓掌。

楚倩倩講完了，想要聽他們的意見，父子兩人在此時倒是默契地看了一眼。

“咳，咳，妹妹啊，先說這詩好不好，但我看出你确實很用功，你看，你的下巴上還有墨漬呢。”

楚倩倩羞紅了臉，飯也不吃了，跑了回去。

楚查康不得已，隻得回去，又将人勸了回來。

這頓飯結束後，天空中燃放起煙花。

他們坐在涼亭裡，就連一直沉默的夫人也一同看了去，遠遠看去，一家和樂，其樂融融，合家歡樂。

離着内院很遠的外院，一座客房之中。

房間裡隻有葉苑一個人，還有伺候的楊桃。

桌上放了幾碟小菜。

葉苑努力在腦子裡回想，也從未想出來自己何時想過全家團圓的情景。

她在姨母家的時候，要搓洗全家人的衣服，那時天色晚，夜裡涼，隻得就着河水使勁搓洗。

她回到家中，便隻剩下殘羹冷飯，去鍋中熱了再吃，有時連剩飯都沒有，隻得采些果子充饑。

她回來時路過旁邊的鄰人家，偶爾透過窗戶看他們在做什麼，有時外面有人放鞭炮，那般熱鬧。

……

她趴在窗邊，向外面看去，萬家點燈，沒有一盞是留給她的。

外面張燈結彩和夜空中璀璨的煙花，真是漂亮。隔着很遠，依舊能聽見前庭熱鬧的嬉笑聲。

雖然十分美好，但是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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