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風邁開長腿,步伐穩健地往百裡西瑤院子走去。
百裡西瑤呆住了,在她被抱起時思緒就已經停頓。等她回過神來,兩人已經過了花園拱門。她越發覺得兩人這個樣子,身側的溫度很熟悉,可是想不起來。
思緒回籠時,她越發感到不對。想她百裡西瑤,堂堂一代仙君,靈力高強,竟然被一個凡人抱起來了。而這個凡人之前還像拎小雞仔一樣把她拎上馬車。
“我……” 百裡西瑤身子動了動,想要從蕭若風懷裡下去。
察覺到百裡西瑤的動作,蕭若風緊了緊手臂,“你第一次喝酒,今日肯定不舒服。我抱你回院子,你可少些奔波。”
雖然但是,百裡西瑤在心中默默盤算,一個人形步辇,平穩且舒适,還暖和,确實比她自己走回院子要強上百倍。
于是她不再想要從蕭若風身上下去,而是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地方窩了起來。百裡西瑤軟軟的臉頰下意識地蹭蹭蕭若風的胸膛,看起來很是滿意。
白日裡,府中的侍從來來往往,蕭若風抱着百裡西瑤回院子的路上,路過不少的侍從,他們看到自家小小姐被那客人抱在懷裡,都低下頭不敢多看,這時一個臉圓圓的侍女硬着頭皮上前,“小,小小姐。”
百裡西瑤扭過頭去,“嗯?怎麼了,小如?”
那叫小如的侍女有些為難地看着二人,“小小姐,春雪姐姐剛剛在房裡沒看到您,都快急瘋了。現下正到處找您呢。”
“那你快去找春雪,我現在正要回去呢。”
“好。” 小如快步離開。
蕭若風想了一下,那名叫春雪的侍女是頭個夜裡給百裡西瑤蓋鬥篷的那個,看見他抱着百裡西瑤緊張到不行,把小姑娘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低下頭看着默默咬嘴唇的百裡西瑤。
“你似乎有點怕春雪。” 他聲音輕柔,卻直中要害。
百裡西瑤嘟嘟嘴,“也不是怕,春雪總是太過緊張我,我有點應付不來。” 她才不是怕春雪,她隻是單純的不希望春雪傷心。
其實在五年前,百裡西瑤突然回侯府又不聲不響的突然離開,那一次離開把春雪吓得夠嗆,直到收到從山上傳到侯府的消息,知道百裡西瑤隻是有事回山上了,春雪才稍稍放下心來。而且幾個月前,百裡東君帶着百裡西瑤私自跑出乾東城,春雪更是急的不行,對于她來說那百裡東君向來不靠譜,和他在一起的百裡西瑤不僅不能讓春雪放心,反而讓她更加擔心。今日不過是去廚房看一眼醒酒湯的功夫,回來屋裡就沒人了,春雪被百裡西瑤的突然離開已然搞的有些神經緊張,這才有剛剛那一出。哪怕知道蕭若風這個客人不能惹,小如還是要和百裡西瑤說明情況。
之前管家特意召集侯府衆人,稱來侯府的這些個客人平日裡都繞着走,無事不要去招惹他們,更不要監視他們,有需要盡量滿足。哪曾想百裡西瑤竟然被那個領頭的客人直接抱在懷裡,看見的人隻能裝作沒看見省的惹禍上身。
蕭若風抱着百裡西瑤跨過院門,将她放在屋門口,“我在院子裡等你。” 而後施施然走到庭院裡的茶桌前坐下,環看四周欣賞百裡西瑤的院子。其實昨晚天太黑,沒有瞧仔細,這院子雖然不是富麗堂皇,可是實在清貴雅緻,可見布置之人的用心。院中的一應陳設都不是凡品,而且不止尋求美觀,還是十分實用。他默默記下百裡西瑤院中的一應事物布局,想着之後回到天啟将學堂的院子也按照這樣來布置。
百裡西瑤進入屋内,阿彩看到她進來後到處瞅,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你在找東西?”
百裡西瑤點點頭,“辟邪珠,我不記得放到哪裡了。”
她下山時沒告訴任何人,連個包裹都沒帶,就随手從書桌上撈了一把,把師門的玉牌和辟邪珠帶上了,還有幾小瓶藥。這辟邪珠對百裡西瑤而言毫無用處,是她為了百裡東君準備的,如今看來,似乎給蕭若風更為合适。隻是,她翻了翻櫃子,又去書桌上找,都沒有。
“你不是把那個珠子和玉牌放一起了嗎?”
百裡西瑤有一瞬間的沉默,“所以,玉牌在哪裡?”
“我想想。” 阿彩揮動翅膀,在屋裡飛了一圈,她視線落在書架上。“這個吧。”
百裡西瑤順着阿彩的方向看去,書架上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木盒子被壓在了幾本書下面,若不仔細看還真的找不到。
百裡西瑤動動手指,那木盒子就飛到了她的手中。這木盒子有些許斑駁,木料也不甚名貴,難怪被随意地放在書架的角落裡。
阿彩飛到百裡西瑤身邊,“你要這珠子幹什麼?又用不上。”
百裡西瑤并未回答,而是打開盒子,一個巴掌大白如月光的玉牌躺在盒子裡面,那牌子上張濟慈三個字十分醒目,用篆體書寫,很是漂亮。玉牌的旁邊是一個火紅的珠子,用黑色繩子編成一個腰墜。
她拿出墜子,紅黑色的墜子襯托着百裡西瑤手更加白皙透亮。
“送給蕭若風。” 百裡西瑤放下木盒,留下這就話就往屋外走。
阿彩先是一驚,而後迅速鎮定下來,無事,這本就是拿來送人的,她應當沒有其他意思。
百裡西瑤走到蕭若風身邊,她伸出手,将辟邪珠遞給他。
蕭若風看着黑紅的墜子靜靜躺在小姑娘白皙的手上,“這是?”
“辟邪珠。給你了。”
修長的手指伸向辟邪珠,拿起珠子時,指尖輕輕劃過百裡西瑤的手掌心,引起些許癢。
蕭若風面帶微笑,将辟邪珠系在腰上,黑紅色的墜子挂在白色的錦衣上,不隻是明顯了,而是十分紮眼。他看起來很是滿足,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着火紅的珠子。
百裡西瑤看了他一眼,而後朝着院中的秋千走去,她斜靠在秋千中,看樣子是打算窩在這裡繼續曬太陽了。
蕭若風跟在她後面,他站在秋千前面。
百裡西瑤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說,你怎麼還不走。
蕭若風唇角一勾,他直接将百裡西瑤抱入懷裡,而後坐到秋千上。
百裡西瑤雙腿彎曲放在秋千上,後面靠着的是蕭若風溫暖的胸膛。相比較于木質的秋千靠背,顯然蕭若風的懷抱很合小姑娘的心意,她這次沒有一絲掙紮,心安理得地窩在背後之人的懷中,将他當作靠墊。
蕭若風看着小姑娘十分舒适的樣子,他右手撫上百裡西瑤的額頭輕輕按壓,左手環過她的腰身,将柔軟白皙的手包裹住,輕輕揉捏。
百裡西瑤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許是今日陽光很足,背後又十分暖和,她懶得去想這些,迷迷瞪瞪地就要入睡。
春雪聽到小如的話,急匆匆地回到院子,就看到院中梧桐樹下,蕭若風将百裡西瑤整個抱在懷裡,他一手攬住百裡西瑤纖細的腰肢,若是在外人看來這場景定是十分的缱绻溫馨。可是落在春雪眼裡,這一幕當真是紮眼,她深呼吸幾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百裡西瑤不知道什麼是暧昧,但是春雪卻是知道的十分清楚。那些個浪蕩公子哥常用這種方法哄騙小姑娘。思緒飛轉間,按照春雪對百裡西瑤的了解,她根本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麼,若是現在橫加阻攔,直接告訴她,反而會讓她意識到蕭若風的不同尋常,最後隻會适得其反,自找麻煩。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她維持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态。其實春雪的想法和百裡洛陳不謀而合,他沒有阻止百裡西瑤和蕭若風交往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冷靜下來後,春雪進入院中,她輕輕走到秋千旁,語氣溫柔,“小姐,喝點醒酒湯吧。”
百裡西瑤微微睜開眼,“我不想喝。”
“那等您想喝了說一聲,爐上一直準備着。” 既如此,春雪也不強求,“那小姐可要去與世子妃一同用膳?”
百裡西瑤想了一會兒,“不去了,你和阿娘說,我要曬太陽。” 而後閉上眼睛,往‘靠墊’窩了窩。
春雪輕聲退下。
當天蕭若風在百裡西瑤的院子裡待了一天。傍晚時,他将睡的很熟的小姑娘抱回房裡才離開。
回到客院,碰上雷夢殺,“啧啧啧。” 那人笑的見牙不見眼,帶着幾分猥瑣和揶揄,“風風,你這一整天都去哪裡了。”
雷夢殺目光掃過蕭若風腰間辟邪珠墜子挑了挑眉,“呦,哪兒來的墜子呀。”
蕭若風輕輕撫摸挂在腰間的紅色辟邪珠,笑的溫柔,“西瑤給我的。”
“哦吼,那你今天是去找小西瑤了。”
他轉念一想,“不對勁,這鎮西侯竟也沒有阻止你。我還以為他會用盡一切辦法阻止小西瑤見到你。”
說話間,蘇朝來到蕭若風身邊,“公子,我們的人去那小院兒周圍探查,根本進不去。”
蕭若風歎了口氣,“料到了。” 他頓了頓,“那就派人守在附近吧,眼下隻能等。”
蘇朝抱拳離開。
“我也不是很清楚,侯爺似乎沒有阻止我的意圖。” 蕭若風英氣的眉頭輕輕蹙起。
“害,可能是侯爺看上你了呢,覺着你做他孫女婿挺不錯的。” 雷夢殺雙手叉腰,鼻子直往天上翹,“就比如我,我就頗得我嶽父的賞識。哈哈哈哈。”
雷夢殺什麼樣子,蕭若風一清二楚,一個不用劍的人,憑借着一張嘴娶了劍心冢冢主李素王女兒的人,當時可是把那位冢主氣得不輕。他有些嫌棄的看了雷夢殺一眼。若說鎮西侯賞識他,不太可能,這位侯爺雖然出身軍伍,但是膽識謀略城府都極深,他放任蕭若風和自己最疼愛的孫女接觸,肯定是有原因的。隻是這原因,蕭若風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