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顧昀之的那一刻,慕凜冬大腦一片空白,按在文件夾上的手指腹都白了,神經過于緊繃,肚子脹氣釋放的突然。
“嗝~”
“…”
“嗝~”
漫長的一秒,接着一秒。
慕凜冬沉默。
她好想逃,卻逃不掉。
坐在沙發上的曾如兵沒忍住先發出笑聲,哪怕他是一個曆經滄桑的公司老總,也沒法悍然不動地面對眼前情形,隻是在看到顧昀之刀他一眼後,他立馬老實。
官大一級壓死人,他能憋住。
“好笑嗎?”顧昀之表情淡漠,仿佛什麼也沒聽到一般,看向曾如兵的眼神裡更多是質問。
“不好笑。”
曾如兵面上鎮定,但心裡忍不住腹诽:這很難不笑……
所幸,顧昀之隻是瞪他一眼便沒說話。
慕凜冬感覺空氣都凝固了,她想過和顧昀之的重逢,可能是平靜的,可能是激烈的,但獨獨不是尴尬的,最主要是尴尬的是她。
她應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來表達此刻糟糕又夾雜着不可言說的心情。
顧昀之剛剛是在幫她解圍嗎?
她難道良心發現了?
“文件送到了,還呆在這幹嘛?”
下一秒,顧昀之冷冰冰的話語響起,直接把慕凜冬的無用妄想一箭射穿,碎成很多塊,無法拼接。
她怎麼可能良心發現,癡心妄想罷了。
“等曾總簽完字就走,不會打擾你們談生意。”慕凜冬強迫自己彎起嘴角,提起笑容,她是想走,可文件沒簽字自己能怎麼辦呢?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一直忍一直退就能一直忍一直退…
…
内心獨白都好沒出息。
慕凜冬唾棄自己。
顧昀之秀眉微蹙,抿着唇,翻文件的手停了下來,壓在紙張上的指尖都變了形,她暗自懊惱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明明是覺得慕凜冬留在這會感覺尴尬才想讓她先走,不是要趕走她的意思,這話一說出口怎麼就變味了。
曾如兵聽是他要簽字的事,動作迅速地走過來,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常。他拿起報告,看兩眼就簽下自己的大名。
一氣呵成。
他們和萬新科技合作多年,保持着一種不長期合作,但長期有合作的關系。
這種續簽A/B/C型材料合同書幾乎每月一号和十五号就要簽一次,所以也不需要再有談判環節,基本上來個人找他簽就行。
想到這,曾如兵目光黯淡下去,收購合同書簽不下,他們的長期有合作也要變成長期不合作了。
“好了。”曾如兵把文件往她手上一推,功成身退般縮回手,站到辦公桌一側。
“曾總,合作愉快。”慕凜冬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用良好的職業素養僞裝自己。
“嗯。”
“那我先走了。”
慕凜冬手指抓緊文件夾,指尖指甲蓋都泛起紅色,她臨走前偷瞄了顧昀之一眼,顧昀之神色如常的看文件。
她轉身離開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隻是很不巧,左腳拌右腳這種事在關鍵時刻被觸發。
慕凜冬雙手一揚,文件夾騰空而出,她自顧不暇,雙膝着地,以一種跪趴的姿勢面對玻璃大門。
文件夾打在玻璃門上,發出“锵“的一聲,散落一地,不僅是文件,還有她的面子也散落了。
慕凜冬捂着臉,久久沒有起來。
她再一次在顧昀之面前丢人了,還是尴尬指數五顆星的程度。
而身後的顧昀之在她摔倒那一刻把文件摔在桌上,匆匆站起身,椅子歪在一旁,她繞出辦公桌。
路過曾如兵的時候還瞪了他一眼:“曾總,你這地幾天沒拖了?”
曾如兵就是再遲鈍也看出兩人關系不一般,他擦着腦門上的虛汗。
這次的收購項目對公司,對他,都是很緻命的,不能拿下的話,就關門等死吧。
“我馬上拖。”曾如兵着急忙慌地跑去休息室找拖把。
顧昀之略過他,走到慕凜冬的身後,把她扶起來,輕聲在她耳邊低語:“還能走嗎?”
“不勞煩顧總費心。”慕凜冬掙脫開她的手,始終背對着她,不敢回頭,一點一點把文件紙撿起來,推門離開。
顧昀之看到她耳垂紅的仿佛能滴血,手僵持在原地,數秒才自然垂落下來,她摩挲着手指,指尖熟悉的觸感隻停留了三秒,卻足夠回味一陣。
顧昀之重新回到辦公桌前,低頭側目,利落的在合同最下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
小董雙手藏在桌子後邊,滿眼專注,她正在與包裹巧克力的鋁箔紙做抗争,天氣太熱,這巧克力有些化掉,黏住了包裝。
她邊拆嘴裡邊嘀咕着:“誰包裝這麼用心,也太難撕了。”
在小董距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時,桌上落下一沓白紙,白淨的兩隻手臂出現在視線裡,她被吓得一抖,巧克力水靈靈地滾到了地上,在一雙皮靴前停下。
小董有些不高興地擡頭,隻見慕凜冬漲紅着一張臉,眉頭緊皺,眉宇間全是怒氣,她也顧不得自己掉地上的巧克力,連忙問道:“怎麼了?”
慕凜冬沒回她的問題,隻是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她居然嘲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