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說。”顧昀之看出她的猶豫,但她此刻迫不及待知道關于慕凜冬的一切。
“這半年裡她曾有過就醫經曆,去的精神科,但隻有過一次,此外沒有别的信息。”
顧昀之沉默,精神科。
去精神科看的病,能是什麼小病?
回憶歸巢,顧昀之看着面前的慕凜冬顫抖着眼睫,雙手壓耳朵壓的很緊,好像不願聽見什麼聲音。
顧昀之環顧四周,思考着是什麼聲音讓她害怕,可除了呼呼的風聲和雷鳴就沒有其他。這時,一道閃電劈下,房間霎那間明亮而後變得昏暗。
兩秒後,巨大雷聲響起,感覺快把天震塌了。
顧昀之感受到慕凜冬忽然劇烈顫抖着身體,她咬緊牙關似乎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恐懼,可泛白的指尖和眼角的濕潤還是暴露了她的虛弱。
“寶寶為什麼怕打雷?”
顧昀之跪坐在地上,嗓音哆嗦的不成樣子,她視線所及是慕凜冬慘白的臉,明明開着空調可慕凜冬卻出了一身汗。
那半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顧昀之不得而知,她守在慕凜冬身邊,幫她一起捂住耳朵,直到雷聲漸漸消失,天空恢複平和。
“好了,沒事了,别怕。”
顧昀之拍着慕凜冬後背,輕聲安慰,她的喉嚨有些幹澀到發苦,聲音略微低沉,“都過去了,沒事了。”
慕凜冬漸漸安定下來,呼吸轉而平緩。
顧昀之見狀,稍稍放下心來,她用房間電話聯系了前台,讓她幫忙買一對耳塞,前台來的很快。
“謝謝。”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前台送完東西很快離開了,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顧昀之回到房間,把耳塞放到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之後她去浴室打了一盆熱水,給慕凜冬簡單擦拭了身體,從額頭到脖頸,再往下她也不敢逾矩了。
她怕慕凜冬清醒過來會更生氣。
一切完畢後,顧昀之脫了鞋子爬上床,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慕凜冬,名為心疼的情緒萦繞心頭,用指腹輕輕擦去慕凜冬眼角殘留的淚。
顧昀之把頭緩緩貼在枕頭另一側,枕頭随着她躺下的動作下陷,她攤開手虛虛環抱住慕凜冬。
慕凜冬閉着眼,呼吸均勻平緩,她無意識縮進顧昀之懷裡,雙手自然揪着顧昀之的睡袍帶子,很緊,很緊。
懷裡傳來滾燙的呼吸,一聲一聲撲灑在顧昀之落露在外的鎖骨,酥酥麻麻的,顧昀之一動不敢動任由慕凜冬抱着,可能她醒來時看見自己抱着她會更生氣,但顧昀之是不可能離開的,她得守着慕凜冬,直到她有力氣罵自己。
夜深,雨下下停停。
顧昀之挨不住困意,一下一下打着瞌睡,四點半後她确定不會再打雷了,阖上眼睛,沒有知覺地睡了過去。
清晨五點左右,慕凜冬迷迷糊糊醒來,眼前一片漆黑,頭頂似乎還有溫熱的吐息,一下又一下落在她的頭頂。慕凜冬稍稍擡頭,鼻尖觸碰到一片溫軟。
她想起來了,是顧昀之。
昨夜回房後慕凜冬越想越氣,她就不該對顧昀之有一絲心軟。本想連夜收拾跑路,但天公不作美,後面更是開始打雷刮風,這讓她夢回那個雷雨夜,那個她不願面對的夜晚,不願想起的一幕幕畫面。
再後來她躲進被子裡,耳邊環繞着雷聲和手機鈴聲,她知道是顧昀之打來的,甚至也聽見門口的敲門聲,可她沒有邁出一步的勇氣,再後面,顧昀之進來了。
這一切慕凜冬都知道,她隻是在利用,在縱容。
貪戀那個擁抱那種溫暖。
利用?她怎麼和顧昀之一個德行。
慕凜冬甩甩腦袋,輕手輕腳從顧昀之懷裡出來,她什麼也沒收拾,也不用收拾,把房卡放在床頭,不帶眷戀地離開房間。
夏天的白晝總是來的早些,五點出頭,天已經亮了半邊。慕凜冬從離開酒店後,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去了海邊。鹹鹹海風吹拂着她的臉頰,讓她感覺清醒些。天空中雲層黑壓壓一片,看起來晚些時候還會下雨,但當慕凜冬坐上車時,天邊透出一抹亮色,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
司機也看見了陽光,笑着對她說:“下了一晚上雨,總算出太陽了。”
“是啊,出太陽了。”
陽光令人暖和。
在司機超高車技下,慕凜冬卡着點到達公司,打卡上班一氣呵成。
像慕凜冬這種底層牛馬就是這樣的,無論前一天多累多苦,第二天早都會像個沒事人一樣走進公司。
照常打卡上班,接着等待下班。
但今天,慕凜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需要去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