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凜冬面不改色看了眼面前的人，“可以，沒人。”
“謝謝。”
顧昀之今日穿了一條碎花裙，薄薄一層蕾絲短款外套也擋不住内裡裸露的手臂，兩個座位靠的近，中間沒有阻擋，顧昀之一坐下手肘不經意擦過慕凜冬的手臂。
帶着布料粗糙的質感。
“吃糖？”
顧昀之身上分明沒有口袋，可手心明晃晃兩顆薄荷糖，窗外陽光溫暖，照在亮面的包裝上折射出五彩顔色。
她好像越來越抵擋不住了。
“謝謝。”
——
三個小時的車程令人昏昏沉沉，顧昀之迷迷糊糊感覺肩頭一沉，頓時清醒，慕凜冬戴着眼罩睡着了，搖搖晃晃間倒在她肩上。
顧昀之看着她飽滿的額頭發呆。
她今天沒化妝，皮膚卻依舊白皙透亮，除了眼下兩抹烏黑，大概是沒休息好。
“顧總。”身邊忽然有人小聲喊她。
顧昀之側頭看去，是坐在過道鄰座上一個男人，他指了指倒在她身上的慕凜冬說：“這樣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坐後邊？”
“不礙事。”
司機忽然一個急轉彎，車上的人猝不及防歪倒。
先前同顧昀之說話的那個男人差點被甩出去，顧昀之一手抓着椅子穩定身體，另一手護住慕凜冬的頭，讓她不至于磕到。
還好，隻一下，汽車就穩住了。
“不好意思，有隻貓跑過去。”司機及時解釋，大家小聲抱怨兩句也沒再說什麼。
三個小時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快到顧昀之還沒看夠慕凜冬，司機就說到了，慢到慕凜冬不知道自己該在何時起來，就那樣等着等着，車終于到了。
“下車吧，行李不要忘記了。”
司機嗓門比較大，一喊出聲，睡覺的同事也都醒了。慕凜冬适時睜眼，熟練摘下眼罩，問向身旁的顧昀之，“到了嗎？”
“到了。”
大巴已經到達目的地，接下來就要登遊輪，時間也挪到了十二點，車上不少人餓了，嚷嚷着要先吃了飯再出發。
付瑞拿完箱子也跑到慕凜冬身邊，不過一看到站在身邊的顧昀之，她及時停住了小跑的姿态，“顧總，你好！”
“嗯。”顧昀之淡淡看她一眼，她記得先前這人和慕凜冬挨的很近，似乎是在拍合照。
付瑞尴尬笑笑，她緩慢挪動腳步，小心翼翼拉了下慕凜冬的袖子，“顧總真好看呐，不過好冷。”
說完她假裝顫抖。
頭頂大太陽做這個動作屬實有些好笑，慕凜冬也同她小聲說話：“那你裹緊衣服，别被凍到了。”
“讨厭，我就是形容一下。”一聽慕凜冬調侃的語氣，付瑞就忍不住笑，她夾着嗓子回擊。
顧昀之握緊行李箱拉杆，旁邊兩位似乎把她忽視了，相談甚歡，你一言我一語笑得很開懷。
不遠處忽然傳來聲音，打斷了顧昀之的顱内風暴。
“要上來的快點，今天天氣不好，這是最後一班輪渡，不上來的話你們今天就到不了神龜島。”一位穿着救生衣的船員站到遊輪邊上大，對着下面的人喊。
“師傅，我看現在天氣好得很，你怕不是騙我們。”離船員最近的一人道。
“海上的天氣變化多端，你們不要小看了。這一秒天晴下一秒就是暴雨。”船員對他解釋。
那人沒再固執。
其他人聽了這話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痛快上船。
“走吧。”有了說話的檔口，顧昀之歪頭對兩人說，隻是眼神隻在慕凜冬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付瑞走在最後，兩人一前一後跨上遊輪，遊輪在海面上搖搖晃晃，慕凜冬沒站穩，差點滑倒。
幸好顧昀之走在前頭，一把扶住她。
“當心。”顧昀之一手抓着慕凜冬的胳膊，慕凜冬今日穿了個無袖的黑色吊帶長裙，這一抓直接與肌膚相觸。第一感覺好瘦，好像用力一些就能卧到骨頭，而後是好軟好滑的觸感。
“謝謝顧總。”慕凜冬借着顧昀之的力道站穩。
周圍都是同事，慕凜冬規規矩矩喊人，顧昀之不明顯撇了下嘴，不是很高興，但是能理解。
她什麼也沒說，等确認慕凜冬不會摔倒後松開了手，慕凜冬手臂上留下格外明顯的幾道紅痕。
付瑞從後面趕上來，“慕慕你還好嗎？”
“沒事。”慕凜冬擺擺手，随後就看見顧昀之越走越快的背影。
“顧總人也蠻好的。”付瑞也朝着顧昀之離開的方向看去。
“她是很好。”
就是太不愛說話，比如現在，她又偷偷生悶氣，但不需要多久，她就會回來。
不過…
“十二點多了，顧總餓嗎？”慕凜冬看着越走越快的顧昀之，快走幾步追上去，叫住她。她怕自己再不哄哄，顧昀之就要走出自己的視線了，“我這裡有三明治，要不要嘗嘗。”
顧昀之停住腳步，利落回頭，“要。”
“瑞瑞，一起來？”
付瑞搖頭拒絕，和老闆吃飯什麼的，還是算了，即使顧昀之是别家公司的美女老闆。
慕凜冬和顧昀之去到甲闆上的用餐區。
鹹鹹的海風帶着陽光的熱氣，空氣濕濕黏黏附着在裸露的手臂上，細小絨毛都起來站崗了，周圍是吵鬧的人聲，有幾位還是慕凜冬認識的同事，付瑞也坐在不遠處和同個辦公室的同事聊天。
慕凜冬從背包裡拿出早晨做好的三明治，裡面簡單夾着一個煎蛋，以及幾片生菜和火腿片。
“别嫌棄。”
“不會。”三明治用保鮮膜包裹着，裡面殘留着熱氣蒸發的水汽，還剩一點溫熱，顧昀之輕咬一口，濃郁的番茄醬充斥在口腔裡，酸酸甜甜，“好吃。”
慕凜冬笑了下，“那就好。”
吃完三明治已經接近一點鐘，距離神龜島還有一個半小時。慕凜冬起身對顧昀之發出邀請，“要不要走一走？”
“好。”
遊輪很大，足夠容納百人，二樓船艙内還有提供吃食的地方，是一些泡面零食，還有烤腸，慕凜冬和顧昀之走到了二樓外邊的甲闆上，靜靜站在欄杆邊賞海。
遊輪運動帶動海水，嘩啦啦的水聲不斷。
這個位置的海風十分有力，足以吹亂人的頭發，海面波光粼粼，澄澈湛藍，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濺起白色水花，富有生命力，慕凜冬忍不住感慨：“真好看。”
顧昀之站在她的身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慕凜冬的臉側，和煦陽光落下一抹金黃在她臉上，笑容璀璨明媚，比這陽光更動人，“非常好看。”
如同初見一般，自由明媚，讓她不由自主追随。
好像在平靜的湖面扔了一塊石子，緊接着無數石子落下，湖面久久不能平息，漾動着，顧昀之的内心就如同湖水一般蕩漾，即刻即是永恒的概念逐漸清晰。
“我好喜歡你。”顧昀之語氣輕柔，語氣緩慢好像情人間的低喃，粘稠拉絲。
慕凜冬橫放在欄杆上的手臂擡了起來，她不解地看向顧昀之，她明明在說這片海，隻是目光對視那一瞬間，她就掉進名為顧昀之的深情海裡，無法呼吸。
她不知作何反應，最後僵硬地“哦”了一聲，接着匆匆離開。
已經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愈發相信顧昀之是愛她的，可每當複合的念頭出現她就會開始懷疑，在一起真的是最好的結果嗎？
她賭不起。
再等等吧…
——
顧昀之看着跑開的慕凜冬并沒有追上去，明明慕凜冬望向她的第一眼是驚喜，可很快就開始閃躲，最後變得悲傷。
為什麼悲傷？
一陣手機鈴聲擾動她的心緒。
“喂。”
“顧總，萬新老總找您。”
“好，我馬上來。”
萬新的老總是個年過六十，不過精氣神十足的老太，她在知道澄海有意和他們公司一起開展團建時是很興喜的，她認識顧錦墨，也知道顧昀之這人，對她也欣賞。
後起之秀，大有所為。
“萬總。”
顧昀之走進船艙内，萬新啟穿着黑色褂衫，白發挽在腦後，用一根簪子固定，悠閑坐在靠窗位置喝茶。
萬新啟看見顧昀之進來，起身迎接：“顧總請坐。”
“萬總找我有什麼事嗎？”顧昀之坐到她對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