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承澤的大拇指貼着李藜腕部微微凸起的傷疤。
傷疤有點癢,李藜扭動關節,應承澤寬大的掌面立刻上移緊緊裹住她的手腕。
一棟又一棟的農房後面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廟,廟朝南,裡面擺着李藜不知道名字的菩薩、老爺。
朝北坐着的李藜,像是與山上廟裡的菩薩、老爺經曆了一場對談。
談的是過往、現在與未來;談的是恐懼、執念與癡妄。
應承澤第一次看到李藜手腕的傷疤時,眼裡充滿了震驚、疑惑,但他沒有追問。
他在乎她的傷疤,所以他不追問。
他從未追問。
與應承澤戀愛的那幾年,李藜品嘗到了被愛的滋味,并迅速癡迷上瘾。
但她知道人不會永遠被愛,她盡力與應承澤保持距離。
她想這樣即使她不再被應承澤愛,也不至于因為戒不掉瘾而不斷地尋找、索取愛。
應承澤捏捏她的手,擡了擡下巴,“看躍然手上拿的是什麼?”
李藜的過往、現在、未來,恐懼、執念、癡妄,彙聚成了一條名為應承澤的河流。
河面此刻波光粼粼。
其他人看向趙躍然。
細微的日常粉碎了巨物般的情緒。
李藜回答:“酥肉。”
應承澤:“怎麼那麼大?”
“肉大,面殼厚且蓬松,雞蛋多,炖湯、蒸着吃、幹吃都好吃,山上酒席會提前炸很多很多。”李藜解釋完畢,指尖壓壓他的大腿問:“要吃嗎?我去給你拿。”
應承澤笑:“不用,到時候包了禮金再嘗。”
李藜認真點頭:“嗯,反正我也會炸。”
大口嚼着酥肉的趙躍然走近,“李藜,你姑姑讓你去廚房,她給你說個話。”
估計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李藜站起來,手卻還是被應承澤拉着,“你要去嗎?”
應承澤就着她的手起身,“去。”
高山春寒襲人,周雲起打了一個冷顫。
鄧茵淡淡地看他一眼說:“你赢不了承澤的。”
周雲起不以為意。
他隻是還未采取任何行動,并不是赢不了。
他從不打赢不了的仗。
廚房裡肩摩袂接,煙熏火燎。
李藜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沒看到劉姑姑的人,大喊了一聲:“姑姑。”
柴竈後的人應了一聲,擠過添柴的人走出來,“幺兒,我想麻煩你一個事。”
“你說。”
“我們這客多的,好多人晚上莫得地方睡,你有車,看看能不能把一些客人帶到街上,還有周圍的農家樂去轉一轉,安頓一下。”
“可以。”
“行,那我去喊那些人過來。”
姑姑走了,立馬有人問:“藜兒,這是你耍的男娃兒?”
應承澤這會兒還拉着李藜的手,李藜深吸一口炸酥肉、炸豆腐的香料味,老實道:“前男友。”
其他人好笑地看向倆人拉着的手,打趣道:“前男友咋還把手拉上?”
應承澤面色柔和,嘴角略帶笑意,學李藜胡說八道:“山上冷得很,拉着手就不僵了。”
廚房裡盡是婦女,沒有人故意為難、戲弄李藜,大家對應承澤的話也隻是笑了笑。
“手僵?快來烤一會兒。”添柴的人說。
竹篾編制的巨大半球形器具裡全是炸好的豆腐和酥肉。
李藜問:“我可以吃幾個酥肉嗎?”
正挑着裹滿面糊的肉下油鍋的廚師說:“拿幾個吃,給這娃兒也拿幾個,他們家預備的食材很充裕。”
李藜拿了兩個,遞給應承澤一個,“火鍋店的酥肉和我們山上的酥肉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那确實,好多城裡的人專門找我們山上這種酥肉吃。”
光是香味已經勝過火鍋店的小酥肉。
應承澤咬了一口,酥肉的面衣竟然不是酥脆的口感,而是松軟富有彈性,裡面的肉是純瘦的,不像火鍋店裡的酥肉總是咬到一口肥油。
“好吃。”
“冰箱裡還有我去年買的裡脊肉,過兩天空了,我們自己也可以炸一些。”
應承澤為她脫口而出的我們心動不已,垂眸看着她說:“好。”
姑姑帶着好幾個人到了門口,“幺兒,你的車隻能坐四個人,這有七個人,你看看能不能跑兩趟?”
李藜:“可以。”
應承澤:“我有車,也可以幫忙。”
“那好,那好。”劉姑姑打量了幾眼應承澤,問道:“這娃兒你是他們說的那個要投資種水果的人嘛?”
其他人的婦女也看向應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