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喇叭聲持續不斷。
應承澤朝大門的方向瞅,轉頭親了一口李藜的後頸說:“我去看看。”
“不用。”李藜拉住他的手,“先吃飯。”
餐桌被周雲起和趙躍然占據,李藜不願意再聽周雲起講話,對應承澤說:“我就在廚房吃。”
應承澤見她恢複了鎮定,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磨她的鼻尖,忘卻了不快,誘問:“要親我?”
“你怎麼總想着這些事?”李藜拿了一塊蘋果,塞進他的嘴,“吃飯。”
應承澤大口咀嚼,清甜的蘋果汁液溢滿口腔。
然後,他還是像他們曾經接吻那樣,彎腰低頭,舌尖探入她的唇内,勾攪她的舌。
“甜不甜?”
李藜下意識咽口水判斷,可難受的感覺又來了,不敢再由着他。
她撐住他的胸,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稍遠了一些,“你要是不吃,我倒掉算了。”
“我累了一早上,還想讓我餓肚子?”應承澤笑着拿起卷餅,慢慢吃着,眼睛完全無法離開她,擡腳碰了碰她的小腿,“沒良心。”
李藜瞳孔震顫。
她和應承澤還是開啟了同居生活,而過去的痛苦從同居生活的裂隙中滲出,正在形成能殺人于無形的冰棱。
這樣的日子又能持續多長時間?
如果這樣的日子又猝然停止,又要花多長時間走出來?
還有,為什麼過去這麼多年之後,應承澤才來找她?
他是不是和剛剛在門外狂按喇叭的李德清一家一樣,其實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小藜,我今天跟你一起去鎮上采購。”周雲起開口切斷應承澤含情脈脈的眼神,“正好你可以帶我熟悉熟悉環境。”
李藜的思緒也被切斷,咽下嘴裡的食物,應了一聲好。
周雲起的話到底是對她産生了影響,否則她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應承澤吃完最後一口隻加了黑胡椒鹽的卷餅,又插了一塊蘋果送進嘴裡。
“咔嚓”聲響徹整個廚房。
李藜知道應承澤生氣了,但她沒管。
她确實隻取她所需就行,但她還是想防患于未然。
她不想再像曾經那樣傾盡全力投入一段感情。
“我也想去。”鄧茵扒着廚房門說,“我想買水果。”
應承澤涮鍋盤,在嘩啦水聲中說:“叫上躍然,各買各的。”
李藜的計劃被應承澤中斷,沉默地走出廚房。
周雲起不着急,反正已經起風了,等待即可看到浪湧。
大門口。
李德清勸狂按喇叭的李映。
“映兒,莫按了,惹不起她,反正這房子我們也沒有出錢。”
李映回頭吼道:“都是你們慣的,現在她六親不認,開心了嗎?”
“開車,停到其他人家裡去。”李映指揮丈夫。
預備開門的李藜,聽到了汽車駛離的聲音,調整腳的方向,蹲在四棵藍莓邊,一手拔雜草,一手打電話。
“我要去鎮上大采購,要不要去?”
王慧驚訝:“消耗完了?”
“對,所以還是建議你好好考慮考慮,結了婚估計比我現在還慘,每天都要操心吃什麼,還有沒有吃的。”
王慧的爸爸王紹亮喝了一口白酒,又吸了一口煙,龇牙咧嘴道:“李德清哥,你們藜娃子一天在屋裡把我們慧娃子都帶壞了,三十好幾的人了,婚不結婚,工作不好好工作。”
鋤把男接話:“就是就是,你們咋不急,娃兒三十幾歲不結婚,要是我都快急瘋了。”
李藜的二叔教訓李德清:“還是你們慣的,那麼大的年紀了,早點定個親,成個家才對,一天在屋裡光耍起多丢臉。”
這些年,李德清和張英蓮逐漸衰老,加上大女兒事業做的大,幾乎沒什麼煩憂,性格和脾氣溫和了很多。
聽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嘲諷和挖苦,竟然也能保持冷靜。
張英蓮兩手都戴着金镯子、金戒指,抓了一把瓜子嗑起來,滿不在乎道:“我們不管她的事,以前沒有好好養過她,現在也不指望她聽我們的話,她愛咋活咋活。”
李德清:“我看深圳那些三十幾歲、四十幾歲沒結婚的女娃兒多得很。這個時代,隻要有錢,結不結婚無所謂。”
“關鍵是你們藜娃子莫得錢啊。”李藜二叔迫不及待地拂親弟弟的面子。
鋤把男下巴擡得高高的,朝天鼻越發朝天了,“也不曉得你們藜娃子做的啥工作,一天呆在屋裡,也沒見出過門。”
張英蓮、李德清也不知道李藜靠什麼謀生,但她能一個人建起一棟别墅,大概率沒少掙。
“我們也不曉得,她不跟我們說,我們也不敢問。”張英蓮和李德清齊聲道。
王慧邊跟李藜打電話,邊聽這些人的酸言酸語,“他們又在議論你了,我爸剛還說是你把我帶壞了。”
“我倒希望能把你帶壞。”
李藜不希望王慧結婚,但王慧肯定會結婚的。
因為王慧跟她不一樣,王慧向往婚姻。
“我沒覺得你壞。”王慧笑,“我在路口等你,正好去買點做面包和蛋糕的材料。”
王慧将手機揣入兜裡,走了兩步,又退回去,喊答應鋤把男才說:“表叔,小藜一天不出門,是因為她不出門就能掙到錢,那天我應該也跟你們說過,她一天光房租都能收好幾萬。”